胡亥算了算,叹息道:“怕是在那时候,我和父皇正在东巡的路上呢。”
瑾娘问:“陛下又将东巡?你也同去?”
胡亥点点头,抚摸着瑾娘的脸颊:“他去泰山封禅,丞相诸公子也同去,可能需要几个月。
若我能携你一块去该多好。”
他叹了口气,无限惆怅。
四月份,始皇第二次东巡,胡亥也跟着去的。
因为临行仓促,又不能授人以柄,故胡亥没有同瑾娘告别,而是差人送了许多金玉宝石给瑾娘,算是对她的慰藉。
胡亥一走,瑾娘便在此时开始积极运作。
她几乎是与世隔绝,身边的人也都是忠于胡亥的,地利人和等同于没有,但是她却有绝佳的天时。
瑾娘摸清楚了身边几个侍女的情况后,决定先从荷华下手。
荷华为人老实木讷,既不会乱猜疑,嘴巴也严。
瑾娘先偷偷在绢帛上修书一封,在其中包了根金条,密封在竹筒之中,然后以(胡亥送过来的)重金贿赂荷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说要将一封书信送去给从前的恩人,否则寝食难安。
古静当年也是学院辩论队的小小骨干,一通大道理再加上苦情戏份说出来,直把荷华姑娘弄得懵了,愿意稍助瑾娘一臂之力。
胡亥府上的人每月大概有一两次会来到此处,送来金钱绢帛等物,也传些口信之类。
这些送东西的人都是胡亥培养的心腹,瑾娘直接在他们身上打主意未必行得通,所以才绕了个弯,从荷华身上下手。
到了月底,传信的人再来时,荷华便拿了瑾娘藏了书信的竹筒,以自己的名义托人将这竹筒送到咸阳城中。
在信中,瑾娘先许下高官厚禄,又说自己是始皇宠妃,困居终南山中,只求介时助她一臂之力,让她在返咸阳宫内即可。
语气哀痛恳挚,却处处显露出“帮我你就会很有钱,不帮我我就把你灭口”
的高端感。
信送出去容易,送去给谁却是十分关键的一着棋。
瑾娘思考许久,决定送去给谁却是十分关键的一着棋。
瑾娘思考许久,决定送去给蒙肃的兄长,蒙嘉。
虽然在蒙肃死后,她还利用她哥哥有点不厚道,但各取所需,蒙嘉心中但凡有贪念,也就怨不得瑾娘。
蒙嘉受荆轲和蒙肃的事情所连累,已被贬为庶民,居住在咸阳城郊,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让他再度封官加爵的机会,他岂会放过。
尽管这封书信很有可能会被截,但就算被截,也在瑾娘的料想之中。
因为赵高和胡亥俱不在咸阳,鞭长莫及,哪怕计划败露,瑾娘仍会有翻盘的余地,至少不能将赌注全部押在这小小一封帛书之上。
过了一月后,一日上午,忽然有人敲了胡亥别居的院门,原来是个途经此处去咸阳的人,在山中迷了路,看到有人家便过来问路,顺便讨水喝。
此地人烟罕至,也不知他是怎样迷路才摸到了这里来。
侍女给他倒了水,驱他在院中休息,说屋里有女眷,不方便进来。
瑾娘本来在楼上击筑,听到门口动静,走出来查看。
讨水的客人冷不防抬头往屋里看了一眼,正瞟见瑾娘掀开帐幔向他这边望过来,眉目如画,眼中又如含着说不尽的愁怨,烟雨一般弥漫开来,连终南山青黛色的山影似乎都被衬得失了色。
客人看愣了,也不躲避,就直勾勾看着她,直到瑾娘像是受了冒犯般,蹙起眉头,放下帐幔,不见了佳人身影,他才回过神,连连拱手道歉,口中说:“冒犯了夫人,小人改日定当过来赔罪。
小人姓蒙,住在……”
侍女将瑾娘推回室内,又催那人赶紧走,言语之间甚是不客气:“我家娘子不喜见外人,要不是她心善,非要杀了你。
你就当从来没来过此处,不准再来了,快走快走。”
那人也不生气,道了谢就离开。
待人走后,瑾娘才落寞地对侍女道:“以为是殿下来了,故下楼相迎,原来是个不知哪来的狂客,让妾空欢喜一场。”
她这样楚楚可怜地一说,侍女也不好再责怪什么,只温言劝慰了两句,这事就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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