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昔我往矣
瑾娘已经算不清楚自己在这座宅院中住了有多久,院子有人把守,就算瑾娘在庭院中多逗留一会儿也会被持刀的侍卫请回房中,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就算插上翅膀也是逃不出去的。
这个大秦帝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她在这重门深宅之中,却什么都不知道。
贴身照料她的人是个被割去舌头的哑巴,每日只给瑾娘端来饭菜,平时她除了击筑,再无别的事情可以做。
这样大约过了有两三个月,瑾娘以为胡亥都要把自己给忘到了这里,胡亥终于来看她了。
一大清早,瑾娘正懒懒地倚在窗前,手中有一下没一下拨着琴弦,忽闻有脚步声进门来,她一回头,惊愕之下,差点把筑给掀到了地上。
胡亥问:“姐姐,你住在此处可好?”
他问这话也就罢了,偏生还一点笑容都没有,脸色阴沉如水,眼神藏在高冠之下,有些瑾娘所看不懂的东西。
几乎就是在同时,瑾娘想起了十年前的胡亥,还是牵着他大哥衣袖的小孩子,如今完全不一样了。
当这个男人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直直盯着瑾娘时,瑾娘就觉得是被冰冷的海水没过头顶,几乎窒息。
胡亥有种被深藏起来的残暴,这种残暴一旦流露出来,不论对谁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瑾娘回头盯着自己的筑,忽然想起了高渐离。
她曾在冀阙中和高渐离合奏,在他居住的小院中,和他相依偎,一同看着咸阳宫冬天铅灰的天空。
她像是在回答胡亥,又像是在回答自己:“快十年了……”
快十年了,瑾娘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二十五岁了,胡亥二十岁,算算高渐离的年龄,也将要是个中年人了。
时间过得这样快,瑾娘穿越到秦朝,将所有的悲欢离合都咀嚼了个遍,回头再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是啊,快十年了。”
胡亥也是颇为感慨的样子。
他走进室内,没有脱鞋,亦没有脱下外袍,只跪坐到瑾娘对面,说道:“给朕奏一支曲子吧,然后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听见他自称已经改成了朕,瑾娘手指哆嗦了一下。
她忽然就想起曾经君临天下的那个男人,最后死在异乡里,尸体和逐渐腐烂发臭的鱼虾放在一起。
瑾娘拈起竹板,缓慢击弦,按弦的动作也很轻,生怕惊扰了谁一般。
她弹着琴,胡亥也就在对面不断地跟她说话:“朕已经安葬了父亲。
父亲葬在骊山,陵是李丞相亲自设计的,内有星辰日月,江山河流,让父亲在阴间也能做个皇帝……”
他顿了顿,见瑾娘不说话,也就一口气地往下说,“殉葬者数千,本来是该有你的。
赵先生说,如果父皇思念你,也许就算朕将你强留人间,他也会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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