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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又抬起后肢,向前迈了一步,后肢毫无阻挡地迈入了那一百米禁区。
它身体晕眩,断臂处还在隐隐作痛,脸上露却出如释重负的笑来,它转过身,想去拉麦冬的手。
然而就在转身的瞬间,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一种声音。
“喀拉、喀拉……”
像是巨大的物体破碎的声音,但因为在海中,声音被削弱,显得没有那么刺耳,但仍旧瞬间就传到了它的耳中。
伴随着“喀拉”
声的,是周围突然开始剧烈动荡的水波。
“咕噜——”
身后传来少女惊恐的尖叫,咕噜还暴露在禁区线以外的背部忽然传来一股力道,将它整个身体猛然推入了禁区。
少女尖叫的尾音忽然拉远,旋即却又戛然而止,像一根绷紧了的弦铮然断裂。
海底忽然掀起巨大的风浪,龙山周围的水流形成了汹涌的急流,沉积了千万年的泥沙被卷起,将海底搅得浑浊不堪。
三面海冰围成的围墙轰然倒塌,碎冰上浮,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巨大身影,巨大身影之后,形形□□密密麻麻的海兽阻塞了整片海域,如闷鼓的声响昭示着还有更多的海兽还在赶来的途中。
泥沙、海水、礁石、海兽……却唯独不见短发少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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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漆黑。
没有光,没有影,也没有声音,一切都不存在,一切都是虚无。
像陷入黑甜的梦乡,思维全部沉眠,却又保持着一丝清醒不带丝毫感情地旁观。
直到一丝疼痛撕开这片虚无。
那痛感越来越强,越来越清晰,最初如针尖扎进皮肤的一点,然后蔓延开来,仿佛油脂倒进了热水中,随着热水逐渐沸腾,油脂一点点融化在水中。
疼痛刺激了其他感官,耳朵苏醒了,鼻子苏醒了,眼睛也苏醒了,世界有了声音,有了气味,也有了光影。
但一切仍旧模糊如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看似清楚却又模模糊糊。
但即便其他感官苏醒,那痛感仍旧不可忽视,且疼痛的面积越来越大。
疼,好疼!
麦冬豁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芒,颤颤巍巍,比萤火更加微弱,那是从一只濒死的橘红色灯笼鱼上发出的,而那只灯笼鱼,就在她眼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痛感从下半身传来,而她的整个下半身都卡在了一堆鱼虾和海兽的尸体中,她尝试挪动双脚,却发现双脚已经完全无法听从指令。
她只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只垂死的、唯一能够给与她光明的橘红色灯笼鱼挪到一边,双手撑住眼前不知道什么海兽的尸体,用上肢的力量一点点向上爬。
下半身像是从一团烂泥中被拔出,而随着拔出的动作,原本绵密如针的疼痛遽然变得猛烈如狂风。
眼前猛然一黑,刚刚有些清醒的意识差点又被打散,她喘着粗气,鼻孔和喉咙的气息如破旧的风箱。
“啊!”
她嘴唇干涩,喉咙嘶哑,发出的声音不如想象般尖锐高亢,反而低如蚊蚋。
停了好久,疼痛仍未散去,她咬紧嘴唇,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忽略那疼痛。
然后她用着那仅剩的一丝力气,像条蜕皮的蛇,一点点一点点地挣扎,蠕动,任尖利的石子磨砺着陈旧的蛇皮,将它磨地鲜血淋漓,磨地与柔嫩的血肉分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灯笼鱼的尾巴已经无力拍动,微弱的橘色光芒也暗淡到了极点,麦冬终于将下半身全部挣出。
她坐在海兽黏糊糊的尸体上,就着灯笼鱼的光芒去看那让她痛地快要死去的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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