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盛又问:“那你在寺里有没有听人说过这庵堂里的女眷是哪家的吗?”
大德子努力想了想,道:“也不知道算不算听说过,有回我去井里挑水,刚好遇到一位老爷模样的人,他问我往后山怎么走,我还以为他要去万华殿,可他又问起后山的庵堂,我想起师傅说过那里是女眷,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历,便没有告诉他。”
林文盛眼睛一亮,追问道:“这人多大年纪,什么口音?你说他是位老爷?”
大德子道:“我在寺里见过很多老爷,老爷们头上都插着簪子的,那人就插着簪子,还是玉簪子,我小时候在四川学手艺时,听人说过玉簪子比金簪子还要值钱,那不是老爷是啥呢。
三十多岁,长得……长得像个读书人,不是无锡口音,也不是四川话,他说的是官话,万华寺里来上香的老爷太太,好多都是说官话。”
“这三年里,只有这个人打听过后山半山腰的庵堂?寺里的师傅们没有提起过吗?”
林文盛继续问道。
大德子又想了想,最后摇摇头:“没有了,师傅们不让我到那边去,那边都是出家的师傅们才能去的。”
大德子的这番话,很快便经由林文盛传到霍柔风耳中。
“官话?当官的会讲官话,很多有功名的读书人也讲官话,每个地方都可能会有人讲官话啊。”
霍柔风一头雾水,只从口音,难以判断是哪里的人,何况大德子只是个山里汉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他能说出是老爷模样的人,就已经很难得了。
大德子住进万华寺时,霍老爷已经仙去了,是由崔大掌柜去寺里送银子的,崔大掌柜在无锡讲无锡话,去杭州讲杭州话,见到当官的便讲官话,即使大德子遇到的人是他,年龄也对不上,崔大掌柜五十开外了,万万不像三十多岁的年纪。
再说,崔大掌柜并不知道后山半山腰里有庵堂的事啊。
大德子口中的这个人,不是霍家的,他既然见到寺里干活的杂工也用官话,说明他平时就是讲官话的,这人要么是从京城来的,要么真的是个有官身的人。
霍柔风发呆半晌,还是想不出来这人是谁。
宋家不知从哪里得知,她回到无锡了,宋家的四公子宋静和七公子宋柏,一起来到霍家庄子。
霍柔风从未见过这两人,见宋静十五六岁,和宋松差不多的年纪,两人应是同年的,宋柏则只有十二三岁。
两人见到他,没等宋静开口,宋柏便哭了起来,对霍柔风道:“你就是霍家的九爷吧,求求你救救我爹和我三叔吧,呜呜呜。”
宋静连忙拉起堂弟,对霍柔风赔礼道:“九爷莫要见怪,家里突逢变故,七弟年纪还小,不知如何是好,冲撞了九爷。”
霍柔风对宋家兄弟印像不坏,此时看这两个虽然穿着还算齐整,可是仔细一看,大的那个衣裳上都是折痕,一看就是刚从箱子里拿出来的,小的裤腿上还有泥点子,下人们服侍得不尽心。
或许,已经没有人服侍他们了吧。
霍柔风也不知该说什么,宋家二爷和三爷都被无锡卫带走了,卫所不同于普通衙门,别说是小小的无锡县衙,就是江苏织造,也管不了他们。
但凡是被抓进卫所的人,即使活着出来也要掉层皮。
“两位宋兄,你们此番过来,是有何事吗?”
霍柔风问道。
宋静白净的脸皮胀得通红,他道:“我三哥和五弟去了杭州,家里如今这样子,怕是撑不住了,昨天四叔又拿了银子去周旋,银子送出去,人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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