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料定他不会在饭桌上出口为难,程欣问他今天的交流会怎么样。
程非池说:“挺好的,但我没有留学的打算。”
“如果是因为钱的事,不用担心……”
程欣话说一半,被程非池横空打断:“您不是说过,他给我的东西可以由我自行处置吗?”
程欣怔住片刻,语调缓慢道:“不要任性,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是最愚蠢的行为。”
程非池被“愚蠢”
两个字堵得说不出话。
很小的时候,程欣就拿周遭的孩子举例,告诉他什么样的行为是蠢笨的、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他也一直按照母亲的要求严于律己,哪怕母亲从未夸过他一句,在他面前连笑容都吝惜给予。
到头来,她还是不关心他的想法,仿佛把他当做一个只需被动接受、服从命令的傀儡,从不问他喜不喜欢,想不想要。
即便这样,程非池还是不断在心中说服自己,哪怕身上的枷锁日益沉重,也都源于程欣对他的爱和期望,他不应该对此抱有怨言。
终是没将那句话问出口。
吃完饭,程非池丢下一句“我不会出国的”
表明立场,便转身回房。
次日是星期天,程非池上午给魏嘉琪补课,下午去时代广场的快餐店兼职。
傍晚有人包场举办生日会,打扫完场地,几名员工一起用气球装饰餐厅。
打气筒在吴蕊那里,程非池吹了个粉色的,往墙上挂的时候,冷不防想到那个爱穿粉色衣服的小家伙。
还有昨天雨中那场惊心动魄的表白。
程非池有点诧异于自己下意识用的形容词,可仔细一想,惊心动魄这个词再恰当不过。
当时他的心跳很快,生怕叶钦不管不顾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造成无法收场的局面。
他曾碰到过许多形形色色的表白,其中不乏有几个看起来情真意切的,可是只有这么一个让他方寸大乱,既没办法同意,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程非池坚信年少的所谓爱慕最是虚无缥缈,风一吹就散了,可是牵挂已经在心底萌芽,砍不断也拔除不去。
心不在焉地把气球往墙上系,只听在门口的吴蕊喊了一声“大帅哥那是不是你弟弟啊”
,程非池想也没想就跳下梯子,快步追了出去。
站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中央,他才回过神,惊讶于自己过激的举动和失衡的心率。
原来昨天的心跳加速,并不仅仅源于对未知状况的紧张和恐惧。
此刻的叶钦躲在墙角边气喘吁吁。
他从无聊的家庭聚会中逃离,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开了几圈,在油箱即将见底时,刚好停在时代广场附近。
本想进来吹吹暖气,顺便去之前没去成的甜品店坐一会儿,上楼看见那家门庭若市,队伍排到电梯口,登时一点兴致也没有了,随便在附近买了杯奶茶,咬着吸管瞎转悠。
要怪就怪时代广场地方太小,转着转着就到那家快餐店跟前,还被店员姐姐抓个正着。
按着胸口抚平呼吸,叶钦扒着墙探出半个脑袋看,程非池已经转身回去了,留下玻璃门后的一个背影。
他一面狠狠松一口气,一面又忍不住恼火,你就不能再往前走两步吗?
作者有话说:来不及了,先发一半。
第二十一章(下)
又过几天,叶钦后知后觉地怀疑自己最近诸事不顺是因为走霉运,说洋气点儿就是孙怡然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个什么“水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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