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非池见他耳垂都红了,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把一辆自行车交给叶钦,接过电话:“喂,阿姨好。”
电话那头叶钦的母亲柔声细语,关切地问他们遇上什么麻烦了,需不需要帮忙。
寥寥几句谈话,程非池主动交代自己是二(1)班的学生,正和叶钦一起前往修车铺的路上,叶钦妈妈大约是听他说话稳重靠谱,叮嘱他们注意安全,便挂断了。
叶钦把手机收回口袋,犹豫地问:“咱们去修车?”
程非池“嗯”
了一声。
叶钦面露失望,像没能在外面留宿的贪玩小孩,噘着嘴不说话。
修车铺还是六中附近那个,远看黑灯瞎火,不像有人在,程非池走到门口,握着门栓用力一推,门就开了。
不等叶钦出声,他先把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嘘”
的手势,压低声音道:“老板就睡在里屋,我们修完就走。”
叶钦头一回这么潜入别人的地盘,又慌又怕地拽住程非池的衣服:“这算不算私闯民宅啊?”
程非池心想你拿刀扎我轮胎的时候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故意吓唬他道:“算,小点声,不能让老板发现。”
于是叶钦捂着嘴巴大气也不敢出,另一只手做贼似的用手机开电筒给程非池照明,直到瞧见程非池上扬的嘴角,才察觉自己又被耍了。
程非池埋头磨轮胎皮,说:“老板人很好,之前车坏在路上,我都到他这里来修,次数多了他就告诉我外面的铁门栓不上,晚上有急事可以直接推门进来。”
怪不得上次感觉老板跟他很熟的样子,叶钦一面环视四周一面想,反正这些东西也不值钱,没什么可偷的
屋里很静,耳边除了打磨轮胎的唰唰声,还有两人互相交错的呼吸声。
叶钦不由自主地把呼吸频率和程非池的对上,觉得他的呼吸平稳绵长,像乌龟在睡觉。
他被自己的天马行空的比喻逗乐,一时没压住笑声,程非池抬眼看他,叶钦忙收敛笑容,扯话题道:“你不是刚转来六中吗,就跟这儿的老板这么熟了?”
“从师大附中到我家也会经过这条路。”
程非池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你不是知道吗?”
叶钦心里一突,以为调查他的事被发现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自己明明很小心谨慎了,于是淡定道:“我当然知道你以前是师大附中的,谁不知道啊。”
说完还有点不放心,试探着问:“那你以前……有没有见过我?”
程非池垂着眼睛,平淡地陈述道:“没有,便利店是第一次。”
叶钦自己挖坑给自己跳,摔得头晕目眩,回想起之前不怎么愉快的几次交锋,尴尬得抬不起头:“之前……是我朋友看你不爽,我就、就随手帮了个忙,没别的意思……”
程非池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找自己麻烦,顶多算不懂事,为虎作伥罢了。
虽然至今还对他勾搭自己的动机存疑,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骇人听闻的理由,大概是听过关于自己的流言,觉得有趣好玩,新鲜感还没过去。
“那现在呢?”
程非池半真半假地问,“有别的意思?”
黑暗安静的环境中感官被无限放大,程非池嗓音低沉,压着的时候仿佛在耳边说悄悄话。
叶钦的脸腾地红了,好在屋里暗看没人看见,他的心脏又开始乱跳,快一阵慢一阵地在耳膜上打鼓,弄得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晰。
“是啊,有别的意思。”
叶钦理尽量让自己直气壮,学他说话,“你不是知道吗?”
手机灯光只有范围狭窄的一束,照在程非池熟练动作的手上,立体的五官在脸上投射出参差不齐的阴影。
叶钦鬼鬼祟祟地把手机一点一点往上抬,企图看清楚他的表情。
就在看见他因为眨眼而窸窣颤动的浓密睫毛时,程非池别开头躲了一下,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便签本,扔到叶钦怀里:“帮我写张纸条,告诉老板我来修过车。”
叶钦找了张小凳子,蹲在那儿一笔一划地写,写完拿给程非池:“程老师,您看看有没有错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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