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年上高三,父亲希望他在毕业后直接去国外念大学,虽然他本人貌似并不想去,但迫于压力还是乖乖去上托福课,每次回来都精疲力竭的样子,经常倒头就睡。
纪之楠自然希望纪之樟在睡觉,这样就没时间管束自己学习,这些天他趁着纪之樟忙,随便写几个公式,然后把练习册最后的答案囫囵往上一抄,蒙混过关好几次。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拧动门把,将门推开一条窄缝,一只眼睛滴溜溜地往里瞧,床上有个黑乎乎的后脑勺,经判断是纪之樟无误,纪之楠忍不住嘿嘿一笑,刚准备关门走人,突然一股大力从里面把门拉开,纪之楠手还放在把手上,被拉得一个趔趄,身体前倾,脑袋猛地扎进一个人胸口。
一个……人?
纪之楠吓得呼吸都窒住了,抬起头的瞬间不忘记往后退一步,右肩堪堪撞在门框上,疼得他痛呼一声。
床上躺着的纪之樟窸窸窣窣动了动,没醒。
纪之楠捂住嘴巴,把视线调转过来,慢慢往上移。
面前的人似乎也吓一跳,往后退开几寸,见纪之樟没醒,才转回来看纪之楠,眼神冷淡,俊眉微蹙,线条好看的嘴唇紧紧抿着。
纪之楠看着这张脸,突然就打了个嗝:“你……嗝,是谁?”
面前的高个子少年手上托着一本书,闻言把书放下,轻轻合上:“纪之樟的同学。”
他没说自己的名字,纪之楠却一下子记住了他。
后来纪之楠又见过他几次,他跟纪之樟同上一个托福班,每周有两天课,至少会有一天下课后会到纪家来。
纪之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摸清这个规律,总之每周的这两天,他一到下午就坐立不安,耳朵竖得高高的,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两周后,他就能准确分辨出是纪之樟一个人回来,还是带着那个人一起回来了。
外头阳光毒辣,讲完一道题,纪之樟坐在椅子上伸个懒腰,“还有其他不懂的吗?”
纪之楠用余光瞟一眼在阳台上抱着双臂打盹的人,从数学练习册下面又拿出一本英语的出来。
纪之樟扶额:“又是英语……”
回头冲阳台上的人道,“我想睡一会儿,你教我弟弟几道英语题吧。”
纪之楠心跳骤然加快,他听见那个人走过来的脚步声,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撑在他身侧的桌面上。
“哪几道?”
嗓音低沉却干净,带着一缕刚醒来的慵懒。
纪之楠心跳得更快了,手指搓着书页边角,瞬间忘记自己想说什么,还是纪之樟翻了翻他的习题册,给圈了个范围:“30页到35页,主要是三个完形填空。”
然后站起来拍拍那人的肩膀,“辛苦了啊。”
那人没说话,直接坐在刚才纪之樟坐的位置,开始讲题。
他讲题语速不快,语言十分简练,道出重点便让纪之楠自己理解,稍待几秒就切换到下一题。
纪之楠听得吃力,却不忍心打断他,眼错不眨地盯着他点在书上的修长食指,书本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都看不清楚了。
后来纪之楠找到机会,趁着二哥和那人在楼下,偷偷翻开那人放在桌上的课本,在扉页的正中间看到遒劲有力的两个字——秦岳。
他小心地把这个名字放在心里,写进日记本里,在没人的时候拿出来反复咀嚼,比小时候从奶奶那里拿到糖果还要开心。
再后来,纪之楠从纪之樟口中得知,他其实不叫秦岳。
“魏宇,今天家里蒸螃蟹,你留下一起吃饭呗。”
纪之楠看见坐在书桌另一侧做题的那人笔尖顿住,沉声道:“不了,我得回去。”
过一会儿又说,“别这么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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