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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筵:只要你愿意。
聊天只能作须臾消遣,岑谙打开电脑复盘会议记录,再把明天培训会的演示文稿和相关资料检查两遍,屏幕右下方显示中午十二点,他保存好文档打开睡眠模式,摘去工作证和领带搁在桌上,起身离开了座位。
银白轿车驶出炤耀楼下道闸,岑谙左肘搭着车门,右手扯着方向盘拐弯,后视镜反射一张眉眼不耐的脸。
每年今天岑谙都很难不露出这样一副表情,他跟着导航一路无阻,不止一次渴望遇上或大或小的拥堵,好给自己找个不去赴约的理由。
车子停在一家不知名的甜品店门外,岑谙推门进去,甚至无心欣赏店内清新的装潢,环视一遭后径直走向靠窗的圆桌旁坐下。
汤婕蓄了及肩长发,耳垂缀了小巧的珍珠耳钉,穿一身职业装,脸上施的妆容却越来越挡不住眼角逐年深邃的细纹。
桌上摆了壶花茶,一只杯子空着,另一只剩了满杯,但不见袅袅热气。
“来啦,看看吃点什么。”
汤婕给岑谙倒茶,茶水撞入杯底散开迷离的香气,“网上点评说这家店的山药苹果酸奶羹很不错,草莓班戟销量也很高。
要不尝尝九宫格蛋糕?今天你生日,吃蛋糕庆祝庆祝吧。”
“不用了,我在公司吃了饭过来的,肚子还很撑。”
岑谙将餐牌搁到一边,“喝茶就行。”
占着座哪有不消费的,汤婕只好给自己点了份豆乳盒子,等餐时双手搭在桌沿,上半身倾向岑谙,关切道:“好久没见你穿这么正式了,工作可还好?”
岑谙说:“我上两年也穿的正装。”
并非他对每次见面的执念有多重,而是一年就见那么一次,是工作日或是休息日,不深刻都不行。
汤婕笑了笑,将头发往耳后撩:“你瞧我,年纪大了记性都变差了。”
一旦对话间出现空隙,两人面前无论茶香、装饰用的假花、桌角的点餐码……全都变成了令人压抑的死寂物。
汤婕不断搜刮着话题:“工作需要加班吗?辛不辛苦?你之前不是还说你那个弟弟高考完总往你家里跑……你不乐意的话给你爸爸打个电话,不用憋着气的。”
“他已经读研了,不用我照顾。”
兴许是店里太闷,岑谙有种浑身冒虚汗的烦躁感,“这份工作我已经做了七年了,我很喜欢。”
店员端上来豆乳盒子,汤婕蒯下一勺,问:“工作之余有没有找点别的事儿干呢,交没交朋友?岑谙,依你现在的条件,找个伴儿其实……”
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响了,离得近,岑谙看到来电显示“老公”
。
汤婕径自接了,三两句话后神色焦虑起来:“发烧了?老师有没有说烧到几度?你先去学校接她,我马上就回来。”
全然是为母心切的模样,岑谙都看在眼里,等汤婕推开面前的甜品要起身,岑谙说:“要不就这样吧。”
汤婕不解地看向他。
岑谙面容平静:“就这样吧,其实我对蛋糕并没多贪嘴,喝花茶还不如来杯葡萄酒或是咖啡。
每次来见我你都赶着走,却不顾我每年这天到底有没有空闲。
既然当初头也不回的时候没考虑过我,就不要拿一年一次的见面当成赎罪了,我不耐烦,你也不自在。”
“岑谙……”
“就这样吧。”
岑谙没看她,盯着杯子里没动一口却已冷却的花茶,再一次重复,再一次加重语气,“对你来说是赎罪,对我来说是受罪,我本来想着,一年就这么一次而已,忍一下就过去了,可一想到这种让人窒息的约见绵绵无绝期,我就烦躁得想吐,所以还不如断了吧。”
说完,他霍然起身,这次先于汤婕一步离开了,从她抛下他至此,从幼时生日,到今年生日,整整二十二年,他没再喊过一声“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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