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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声音更是听得他毛骨悚然,但到底还是担心占了上风。
他怕两个人一言不合打起来,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冲了出去。
门开的一瞬间夏至就后悔了:程翔坐在侯放身上,一脸是泪。
哭着的程翔和面无表情的侯放看起来同样陌生,夏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又被侯放叫住了:“把他拉开了。”
夏至一个哆嗦,并没有上前,侯放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尖锐得声嘶力竭:“你也聋了?还不赶快把这个畜生给我拉起来!”
夏至依然是求救一样看着垂着头一动也不动的程翔。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楚程翔的手指深深地嵌进侯放的肩头,指根的骨节看起来是青白的,而同样的青白色,正一点点地染上侯放的脸。
终于,夏至还是咬牙走了过去,架住程翔的肩膀和胳膊,后者只是微弱地抵抗了一下,就被拉开了。
重获自由之后侯放先是飞快地擦了一下嘴角,然后连看也没看手背上的血迹就皱着眉头爬了起来。
夏至不知不觉已经松开了手,但依然能感觉到程翔在微微发抖。
他依稀能感觉到这并不是恐惧也无关悔恨,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能理解这一刻的程翔,可是这个瞬间很快就过去了,在他看见程翔又一次的泪水之后。
任何一个人,哭到这个份上都不会好看,或者干脆说有些滑稽,但落在夏至眼里,他只是难过地低下头,无比悔恨自己出现在了一个错误的时点。
极低的抽泣到底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嚎啕,程翔滑倒在地上,而侯放依然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出言慰藉,最终还是走开了。
走之前他瞥了一眼手足无措窘迫得似乎随时也能哭出来的夏至,嘴角一勾,说不出是无奈还是冷酷:“别看着他哭,也走吧。”
那一晚到了最后夏至还是在酒店安顿下来。
在一个晚上连换了五个住处,情绪上高开低走若干次,得知了一个又一个秘密之后,夏至在睡着之前迷糊地想着自己的人生里恐怕很难经历更离奇的夜晚了。
这次再睡着之后他很快就醒了,头痛得像被人往脑袋上插了无数的钢针,冲了个漫长的冷水澡直到皮肤发红也没有得到多少缓解。
在浴室时电话响了一次,他出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打回去,电话又响了——是住在隔壁房间的侯放叫他起床。
回团的路上两个人之间倒是没什么沉寂感,就是侯放嫌弃夏至洗完澡头发不擦干,念叨了半路洗澡不收拾干净将来要得关节炎;夏至本来有些昏昏沉沉的,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对方像念经,他不敢反驳,就隔三岔五心不在焉地嗯一下,脑袋抵着车窗百无聊赖地掠过窗外的街景,脑子里一片神游天外。
夏至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等他定睛一看,那被莫名地、轻轻地一挠心的感觉又像指缝里的水那样飞快地悄然溜走了:这个城市的早高峰还没到,初秋早晨的空气让街景好像落了一层乳白色的轻纱,远不够爽利清澈,街边的常绿树一年四季也不会变色,唯一能暗示季节变化的,反而只有绿化带上的景观花了。
这不对劲感临到头还是侯放戳破的。
在一个红绿灯时,侯放指着车外的一个点说:“夏至,我眼睛不好,海报上那个人是不是你?”
侯放指尖的落点是街边的一个书报亭,夏至先看了一眼,只觉得皮肤上起了静电,汗毛都在毕毕剥剥地燃烧,但在第二眼之后,那点头的动作硬生生地止住了:“……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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