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娘自然知道那般样式的竹板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小时也跟着玩伴一同去衙门看过热闹。
因如今的律法规定杖刑时应当去衣受刑,女犯受刑变成了无聊者的消遣,每每听闻有女犯要被竹板杖臀时,衙门边上都会围个人山人海。
看了一眼,幼时的宦娘便看不下去了。
那女犯于众目睽睽之下裸臀受刑,血泪相和,不住哭喊,便是多年之后宦娘再度回想,都觉得心上沉重。
她万万不曾想到,如今竟也轮到她了。
徐平的手轻轻抚着那青竹板,口中轻声道:“宦妹可是说了,因着与屠夫私斗,率先出手伤人,甘心受罚。
如今不会反悔罢?”
宦娘身子一僵,紧咬着唇,先是利落地回身掩了房门,随即皱眉道:“杖刑这等事,犯不上统领亲自动手,还是请个女异能者来的好。”
徐平却轻笑道:“杖刑一事,最是讲究门道。
打在哪儿,怎么打,用多大劲,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若是让别人经手,我可是放心不下。”
宦娘心知他不怀好意,铁了心要□□她,当即大怒,骂道:“徐平,你不要欺人太甚!”
言罢,她登时转身,欲开门离去,却不防突然狠狠撞上了什么。
宦娘一凛,手连忙去探,却发现四周多了道无形的屏障,虽透明无物,却质比砖墙,根本无法穿透。
☆、第26章杖刑
第二十六章
寸木岑楼,相去万里。
这世间有许多无法逾越的鸿沟巨壑。
在灾变之前,那道鸿沟是身份与地位。
而在灾变之后,时殊事异,这道鸿沟变成了实力的差距。
只要徐平愿意,只要他状态极佳,他便可以轻松了结了宦娘。
在他面前,宦娘没有胜算。
纵然心有百般忿恨,纵然骂到喉咙痛哑,依然毫无胜算,反而有可能使她自己精神不稳。
宦娘僵着身子,单手扶着那透明无物的屏障,转过身去看徐平。
徐平分外悠闲地坐在椅上,手执青竹板,蓦然抬腿,单足勾来了一张与床同高的宽凳。
那长凳木板面心,浮雕云纹,两边带着藤屉,甚为精美。
然而宦娘一看,面色不由得一沉。
这般样式的凳子,她曾在贾念学的木工大哥处见过。
此物名为春凳,从前不过是寻常长凳罢了,然而近些年来却常被富贵人家用作与歌姬、奴仆合欢时的助兴之物,只要看上了哪个小娘子,拉着往春登上压便可。
只因它两边备有藤屉,屉子里放的均是合欢时催生春思的器具,诸如垫在身下的小枕头、银质玉质的角先生、蛇形软鞭等等,对于贵人来说方便得很。
正经妇人,大家闺秀,是绝不会往这春凳上躺的。
宦娘愈发愤怒,当即不管不顾自己身子仍有不适,便在心间不住念着,催着那湖草快快出现。
只是这次,湖草却毫无动静,任凭宦娘怎样支使,它都连一点苗头也没有。
她决心转而依靠自己的置换异能。
但见宦娘面色微沉,眼神蓦然专注起来,徐平看在眼里,冷冷一笑,霍然起身。
他并未使用异能,而是跨步上前,自背后出手,穿透过屏障,不顾宦娘奋力挣扎,边紧紧捂着宦娘的眼睛,边狠狠从后一踢她的膝部,迫的她陡然无力,跪倒在地。
宦娘脊背生凉,连忙用手去掰徐平紧捂她双眼的手,可是徐平的力气着实太大,紧紧扣着,连丝缝隙也不留,便是宦娘将他的手生生划出了道道血痕,也不见他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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