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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自知之明,彭太夫人还是有的,一时间端的是举棋不定。
顾蕴不由有些着急。
前世周望桂的确二十二岁才出嫁,可她的条件摆在那里,又实在由不得人不动心,万一这辈子她等不到后年便出嫁了呢?且离定亲到出嫁,怎么着也得半年的时间走三书六礼,也就是说,周望桂极有可能后年年初便定了亲,那她岂不是做不成自己的继母,自己岂不是看不了好戏惩罚不了父亲了?
看来这事儿她还得借助借助旁人的力量才是,譬如大伯母。
顾蕴心里有了主意,这日午睡起来后,便没有像往常那般铺了纸磨了墨写大字,而是带着卷碧去了朝晖堂。
祁夫人正吃午饭,却是因这些日子她委实太忙了,常常都忙得忘了饭点儿,纵没忘记,也多顾不得,皆是像此时这般,忙里偷闲三下五除二的吃完。
瞧得顾蕴进来,她不由笑着一指自己对面的空位:“好长腿子,快上来陪大伯母用些罢。”
她的大丫鬟杏林已笑着在吩咐小丫头子添碗筷了,一面还打趣顾蕴:“往常可没见四小姐这时候过来,今儿莫不是闻见香味儿了?”
这些日子顾蕴隔三差五便要被顾苒拉着来大房,她自己也有意亲近祁夫人,所以如今与朝晖堂上下都混得极熟。
闻言因笑道:“我的确是闻香而至,不过我今儿午饭吃得不少,就不偏大伯母了,大伯母您慢用。”
顾蕴是如何压得彭太夫人姑侄连头都抬不起来的,祁夫人早已有所耳闻,越发不敢小觑了她,如今见她忽然不请自来,估摸着她是有正事与自己说,遂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一时祁夫人饭毕,就着小丫头子奉上的温茶漱了口,便笑向顾蕴道:“素日你从不这个时辰过来的,今儿过来,必是有什么要紧事,你只管说,大伯母一定竭尽所能。”
顾蕴就笑了起来:“果然大伯母疼我。”
说着拿眼看了看四周。
祁夫人便以眼色示意杏林将屋里服侍的人都带了出去,只余金嬷嬷服侍后,方笑道:“如今屋里再无旁人了,你有话只管说。”
顾蕴便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说明了来意:“我听说当初祖母借公中的银子之前,曾与大伯父有言在先,年底须先还上一部分?如今已是年底了,也不知道祖母将银子准备好了没,我希望大伯母能出面催催她老人家,也省得她老人家浑忘记了不是?”
让她出面催那老虔婆还银子?
祁夫人心下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当初你大伯父的确与太夫人有言在先,可到底是一家子骨肉至亲,我也不好逼得太紧,况公中才收了租子,倒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彭太夫人如今能拿出多少银子,祁夫人约莫也算得出来,能趁机踩她一脚,祁夫人自然称愿,关键在于,她凭什么要给顾蕴当枪使,至少顾蕴得告诉她缘故罢?
都是聪明人,顾蕴如何不知道祁夫人心里在想什么,笑道:“不瞒大伯母,我是因无意听说了祖母在替我父亲相看亲事,据说相中的是密云卫周指挥使的女儿,嫁妆十分丰厚,只是那位小姐性子有些骄纵,周夫人又驭夫有术,让祖母有些举棋不定,所以我才想帮祖母早下决心。
大伯母若愿意帮我这个忙,他日我必定加倍报答。”
祁夫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惊讶之余,已明白了顾蕴的意思,只怕那位周小姐的性子还不是普通的骄纵呢,且有其母必有其女,周夫人既驭夫有术,将来顾冲自然别想有好日子过,彭氏那贱人就更不必说了。
也就难怪那老虔婆犹豫了,有哪个做婆婆的,是愿意有这样一个儿媳的?
可于顾蕴来说,有这样一位继母却碍不着她什么,她有钱有人还有强势的外家撑腰,周小姐但凡是个聪明的,便不会与这样一个继女交恶……思及此,祁夫人心里猛地一跳,怎么就这么巧,让老虔婆早不知道晚不知道那位周小姐,偏这个当口知道了,密云卫离京城虽不远,一家是勋贵,一家却是武将,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说这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真是打死祁夫人也不能相信。
祁夫人心里有了底,因笑向顾蕴道:“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既是你大伯母,又是你表姑母,这事儿便交给我罢,你只管等好消息便是。”
那周小姐娘家是不差,本人也强势,可将来也不过就是一份家产将二房分出去而已,不但碍不着他们大房什么,反而可以让老虔婆忙着与亲儿媳斗法打擂台,顾不得找她的事儿,如此双赢之事,她何乐而不为呢?
得到了祁夫人的肯定答复,顾蕴便也不再多说,起身向祁夫人道了谢,便告辞离去了。
余下祁夫人看着她摇摇的背影消失在院墙外后,才向金嬷嬷感叹道:“若不是看蕴姐儿连路都还走不了多稳,我都要以为方才与我说话的是个成人,而不是一个才几岁大的孩子了!”
金嬷嬷也感叹:“四小姐的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七窍,怎么就能精明通透成这样?以前也没见她有这么聪明啊,若不是日日都见着,我都要以为她变了个人了。”
祁夫人道:“她母亲幼时便是出了名的聪明伶俐,却也不至于像她这样智多近妖。
不过远有甘罗十二为相,前朝大儒方容若也是九岁便中秀才十五已是进士,近有九妹妹家的腾儿四岁时已能将《论语》倒背如流,她倒也算不得什么,只可惜她不是男儿,不然将来势必是个有大造化的。”
金嬷嬷笑道:“咱们这样人家,四小姐便是想不有大造化都难,况她还有那样丰厚的嫁妆傍身。”
“但愿罢。”
祁夫人道,“她能嫁得好,将来于侯府也多一重助力。”
她主仆两个的这番感叹顾蕴自然无从知晓,一回到饮绿轩,顾蕴便让人叫了小卓子来:“知道二舅舅这会子在哪里吗?你去找到二舅舅,说我有要紧事与他说,请他得了闲过来一趟。”
小卓子应了,自行礼退了出去,顾蕴方掐指暗暗计算起彭氏的产期来,如今彭氏已怀孕八个多月了,前世她是出了正月才生下顾葭的,比原定的产期还迟了半个月,说是早产倒也能瞒天过海。
若是让彭氏知道,彭太夫人已等不及要为顾冲相看续弦人选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急怒攻心之下,来个真正的早产?
如此便既可以让族里其他还不知道她没进顾家的门前便已珠胎暗结的人都知道她做的丑事,又可以双管齐下帮祖母彻底下定决心为父亲求取周望桂了,周夫人可是一连生了四个儿子,难道身为她女儿,周望桂还能生不出儿子来不成?
平二老爷傍晚便来了饮绿轩瞧顾蕴,顾蕴命自己的小厨房整治了几样清淡的小菜,甥舅二人对坐着吃毕,顾蕴便也不耽误时间,直接说起自己请二舅舅来的原因来:“我想请二舅舅出面与我大伯父说,尽快为我父亲谋一个比龙禁尉更体面的差使,不需要有实权,只要面上好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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