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思索了半个时辰,没有头绪后,便把此事撂开来。
她倒不是相信朱厚照对她有多么深重的情谊。
对于帝王来说,即便是情深意重,也不影响他继续利用。
她笃定的是,朱厚照在大事上从来不会失了分寸。
他花了三年时间才把她扶植起来,若无大错,不会轻易舍弃她。
再说了,若是影响了她的会试,丢得是他们两个人的脸。
所以,与其冥思苦想揣摩他到底是有深谋远虑,还是出一时之气,不如静观其变。
想到此处,她便又投入到复习之中,再也没有进宫一次。
正德元年的会试也如期而至了。
会试虽然也要搜身,但因为搜查都是举人。
朝廷礼重非常,就连动辄砍杀文人的洪武爷都说:“此已歌《鹿鸣》而来者,奈何以盗贼待之。”
因为上级的宽宥,搜检兵士自然不敢妄为,所以严密程度要低得多。
而月池虽然被朱厚照所坑,无机会参加鹿鸣宴,可她早就是名满皇都的红人,在这些考场官员心中,只怕比那些解元都要贵重得多,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因此她轻轻松松就混入了考场。
她不由心中暗叹道:“时至今日,终于知道孟丽君是如何做上丞相的了,只要自己表现丝毫不虚,在礼重文士的社会,又有谁胆敢冒犯。”
重新修葺一新的贡院果然大不相同,虽然每位考生的座位依然被小格子分隔开来,可空间却足足扩展了一倍大。
此外,应试所用的文房四宝、桌椅的质量也提升得不是一星半点,堪为京城中等之家所用。
月池微挑秀眉,她并不像其他考生那般惊叹不已,而是想到了两淮盐商的财力,这些钱若是刮下来充入国库,该能有多好……
很快,下发的试题打断了她的思绪。
会试的考试方式与内容同乡试别无二致,第一场考四书五经,第二场考论、诏、诰、表、判,第三场考时务策五道。
只是规格明显高了一个档次,不同于乡试偏重地方,这次的试题就落脚于全国。
不管由于重视经学,还是因第一场的批阅时间最为充裕,会试历来偏重第一场经义是不争的事实。
作为天子近臣的月池,虽然对于大明天下格局的了解,不知高出这里的普通儒生多少倍。
可她的经义之学,比起那些自幼苦读,天资聪颖之辈,只怕还是有差距,即便二三场答得不错,也没有太大的优势。
可这种忧虑,在看到今年的主考官是太常寺卿张元祯和左春坊大学士杨廷和时,就彻底打消。
朱厚照八成是有意为之,杨廷和重实务,满朝皆知,而他之所以在一众文臣中独得朱厚照的青眼,是因为他们的思维方式有相近之处,关注的要点大多数时也一般无二,换而言之,只要顺着他们平常的思路走下去,就不会有问题。
只要过了这场,就是朱厚照亲自主持的殿试,更加是万无一失。
月池轻哼一声,难怪试前敢如此作妖,原来是早有准备。
她飞快地磨好墨,开始奋笔疾书。
这三场相交于去年山东那次,明显轻快不少。
三天一过,她终于出了贡院,看到了等在门口满脸焦急的贞筠和时春。
贞筠拎起裙摆,奔上前扶住她,时春替她接过所有的东西。
贞筠摸摸她的脸颊,心疼道:“瞧瞧你这,眼也凹了,唇也起皮了,赶快回去沐浴更衣,好好歇歇。”
月池摆摆手:“比起上次,已是好太多了。”
贞筠撇撇嘴:“上次那不是多亏……”
她到底不敢说当今圣上的不是,只得把话咽了下去。
三人有说有笑,一同归家,丝毫没注意到停到一旁的华贵马车。
刘瑾度朱厚照脸色,开口道:“到底是娇妻美妾,李公子真是好福气啊。”
朱厚照不知为何心底一片翻腾,似乎每次看到李越待那两个女人的样子时,他都觉不适。
他皱眉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那些不过玩意儿罢了,算得上什么福气。”
刘瑾道:“爷,这您可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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