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道极狠,于是她手上缠着的白布就更浸出血色来。
楚沅吃痛,眼眶里顿时积聚了生理泪水。
她清那只手骨节修长,肌肤苍白,而那双原本还紧闭着的眼睛,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睁开。
他的眸子黑沉沉的,没有一点儿温度。
心脏紧缩,手上疼得剧烈,楚沅浑身都在细微地发颤,脸色越发苍白,连呼吸都在刹那静止。
眼泪从眼眶里不断落下来,她却无知无觉。
那泪痕几乎弄花她了脸上的胭脂粉痕,红白斑驳的颜色在她脸上起来狼狈又好笑。
衣袍殷红的男人生得一双极为动人的凤眼,就那么冷冷淡淡地瞥她,那张冷白靡丽的面庞上好似流露出几分讥诮,像是在嘲笑她此刻的恐惧。
楚沅眼睁睁地他轻抬起戴着龙镯的手腕,身后铜镜碎片像是发了疯似的叮铃乱撞,一霎间,殿中那铜灯火焰穿连而成的两层星盘骤然碎裂。
巨大的碎裂声袭来时,更有强烈的气流四散铺开,震得那铜镜碎片与珍珠帘尽数下坠,散落在地面,绽开清脆的声音。
红纱幔帐被气流割裂,一层又一层落下来,将楚沅整个人都包裹在其间,她隔着纤薄的红纱,见他坐起身来。
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着他乌浓的发,他的侧脸在楚沅眼中染上一层浅薄的红,竟也不再苍白得可怕。
彼时幔帐上方的那颗明珠坠落下来,砸在楚沅的额头上,她“嘶”
的一声,却忽然见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那枚凤镯上连接着的纤细金链竟在刹那间变作了如丝线般的一缕流光。
风吹开纱幔一角,她见他指间金光如簇涌来,那一刹她的身体不受控制,被金光裹挟着腾空而起。
那些怪异的碎裂声在她耳畔模糊成了好多人的哭声。
好像她在龙鳞山上听过的,那一道时男时女的声音咿咿呀呀唱过的枯涩曲调又被人用胡笳的声音在她耳边吹响。
她眼中所见,皆是这雕梁之上的浓墨重彩。
仿佛那些鲜活的颜色被抽丝剥茧,一缕缕地在她眼前旋转融合,将她的心神都彻底吸去。
她在短暂的眩晕过后,身体再度不受控制地骤然下落。
当她的身体重重地砸在柔软的床上,倒也没觉得疼,就是眼睛被白炽灯的光刺得有些发胀,耳膜也还有些刺疼。
她倏而挪开下意识挡在眼前的手臂,怔怔地偏头。
那是她多熟悉的一扇窗,
此刻外头雾蒙蒙一片,还有积雪堆在窗台,被她养死的多肉还依然放在那儿。
是做梦吗
可她这一身殷红的衣裙,还有头上重重压着的发冠都在提醒她那一切到底有多么真实。
忽然有一沓东西凭空乍现,就那么砸在她脸上。
楚沅摸起一张来,就到那是自己撕了笔记本的纸,又在“1”
后面添了无数个“0”
,临时烧给那个总在她梦里出现的夜阑王的“钱”
。
她还记得那天燃尽的火星子,可现在,她原本烧掉的每一张纸却砸了她一脸。
楚沅呆呆地躺了半晌,才坐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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