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奶奶一边说着,一边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却也没有什么污迹皱褶。
贞锦依低了低头,斟酌着说道:“盛大奶奶,论理这话不该我说,只是……”
盛大奶奶微微笑道:“无妨,有什么不妥你只管讲,就是讲错了,我也不来怪你。”
贞锦依道:“若说黄色配蓝色原是相得益彰的,只是,只是大奶奶这外帔的蓝色未免深了些,又织了暗色的云纹,就显得更沉了,边缘又绣上浅黄色,却有些压不住色了。”
盛大奶奶用手扯了扯外帔的下摆,低头细看自己的衣缘,轻声道:“怪道是,我说这衣边绣得哪点不对,一时又想不出来。
你说得有理,果然是绣坊出来的。”
随后抬头看着贞锦依道:“那依你说,绣成什么颜色才好呢?”
贞锦依答道:“若是绣上银线云纹,便可既衬色,又不抢里头裙子的风头。”
盛大奶奶不禁笑起来:“你这孩子说话倒也有趣。
不如,我就交予你,你替我改了如何?”
贞锦依不知道坊中的工人可不可以在外头接活计,求助似的看了看陵锦佑。
见陵锦佑冲她点了点头,才回话:“既然大奶奶看得起,我自当效力的。”
盛大奶奶也点头:“你且先回去,回头我使人送到你们坊里去,也须同你们坊主娘子招呼一声。”
贞锦依忙应声“是”
,答道:“盛大奶奶想得周到。”
盛大奶奶就问她二人的姓名,在哪个师娘手下学艺。
得知贞锦依还未拜师,也不知会拜在哪个师娘门下,盛大奶奶微微露出些诧异的神色,但并未多说什么,又吩咐茵妈妈:“把昨儿才启封的果子拿些给她们吃。
小小年纪就离家做事也不容易。”
那茵妈妈果然亲自到后面去,不一会儿拿了两个圆形的清漆小木盒子出来,都用小布包袱包好,给了她们一人一个,之后才领着她二人出门。
跨出侧门,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贞锦依感叹了一句:“这绎举人家好生阔气呀!”
陵锦佑接口道:“你不晓得,绎家可是本郡的大富户呢,原先也是匠户的,只因染织纺的生意做得好,就发达起来,再置些田地,便入了农户。
再后来家里好几个子弟考上了举人进士,如今竟成了官户。
织坊染坊的生意也一概不做了,全都换成了庄田。
他家的庄田不知有多少,县太爷都不及他家富,知府老爷也要给面子呢。
他家大少爷前年又中了举,如今还在省城的书院读书,倘若明年再中个进士,绎家在郡里更是显要了。
听说大少爷还有个堂兄弟,跟他做官的父亲在京城里,才十五岁就中了秀才,也是眼看就要考举人的。
啧啧,他们家也真是祖上积了大德了!”
既是姓绎,又是少年秀才,还住在京城,贞锦依心里猜想,这家大有可能就是绎之谦他们家。
原来绎大人老家是本郡的,怪不得能在郡府的蒙学里看到绎之谦。
又见陵锦佑回过头来看着她,脸上有几分惊奇又带了几分羡慕:“他们绎家不比别家,平常做东西是不找坊中人的,没想到这次竟然要把绣衣裳的活计交给你!”
转头又自己解释:“也难怪,你虽小,手艺却是学徒里最好的,比那些学了几年的还好。
就说你给自己改的这衣裳,大家都说好看,想跟你学怎么做,又怕你不肯教。”
贞锦依一笑:“不就是收得窄小些么?有什么难的,我怎会不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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