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雷堂会客厅内,几盏微弱的烛光轻轻摇曳,它们没有为这座昏暗的大厅带来明亮,反而平添几分压抑和朦胧。
厅内陈设简约而不失气派,正中央摆放一扇木雕折屏,后面一张条案,一张方桌,方桌两侧各置一把黄花梨木太师椅,此刻正有两人端坐其间。
右边那位「怪人」端起茶杯,低下头轻轻吹拂滚烫的茶水。
只见其身着金丝刺豹红锦袍,头戴乌纱镶玉折翼冠,一张老脸白的渗人,甚至连眉毛都呈淡黄色,在烁动的烛光下显得更加阴森。
观其衣冠似是朝廷中人,可这面相又无朝臣的气质。
坐在他身旁的不是别人,正是奔雷堂新任堂主夏元杰。
夏元杰的神色显然不如对方从容,双眼恍惚迷离,嘴里小声嘟囔:“妈的,早不来晚不来,偏赶这个节骨眼上来,老天爷这是存心和我做对啊”
「怪人」轻抿一口淡茶,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两个黄口孺子,能掀起什么风浪,要我说直接让他们走就得了,何必多此一举徒增烦恼。”
夏元杰急道:“沈公公此言差矣,若把那两个小子放回昆仑山,他们一定会向张广陵陈述此事。
那张老道是何等人物,咱们这点把戏岂能骗得了他,倘若他追查到底,到最后查出什么猫腻,我这条小命岂不危矣!”
“你既然这么害怕张广陵,白天的时候就该把那两个小子宰了,以免夜长梦多。”
夏元杰面露惭色,道:“不瞒公公,属下也有此意,只是担心”
“担心技不如人,反倒被人家给收拾了,是不是?”
“公公慧眼如炬,属下这点心思瞒不过您老人家那两个小子年纪虽轻,但看上去内力充沛,武功应该也不错,属下还真没把握取胜本想摆个鸿门宴,趁机将他们擒住,谁料他们却不肯吃饭,不知是真不饿,还是心中起疑了”
沈公公放下茶杯,眼中划过一丝鄙夷,嗤道:“不敢纵虎归山,又没能耐降龙伏虎,那你到底想怎样?”
夏元杰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拜道:“我这颗榆木脑袋,现在也没了主意,还望公公能为属下做主!”
“这就是你找我来的目的?”
“打从背叛我大哥那天起,我这条贱命就完全捏在内行厂手中,公公让我生则生,公公让我死则死,我今日是生是死全由您老人家决断!”
沈公公冷笑一声,随即扶起夏元杰,宽慰道:“夏老弟言重了,什么生啊死啊,这点小事哪有那么邪乎。
再说咱们是朋友,朋友就该两肋插刀,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待会必将那二人的项上人头呈上!”
听闻此言,夏元杰并未转喜,反而浮出一丝忧虑,沈公公问道:“你还有什么顾虑?”
夏元杰道:“公公,您能不能等他们出了城再动手。”
“为什么?”
“这二人是昆仑弟子,若死在奔雷堂,昆仑派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沈公公不耐烦道:“你现在好歹也是一派之主,胆子咋比耗子还小!
昆仑派再厉害,还敢惹我们内行长吗!
他张广陵若是不自量力,咱家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夏元杰眉头紧皱道:“内行厂权倾天下,又有沈公公这等高手坐镇,当然没人敢触碰你们的逆鳞。
可奔雷堂只是个三流门派,如今又遭逢大变,门中弟子嘴上不敢说,心里大多都不服我。
倘若在这个关头,招惹到昆仑派这头猛虎,那无异于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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