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衣有些意外,夹缬很简单,宫中尚服局司衣司任何一个小宫女儿都能够染,只不过染的品质有些不同罢了。
没有想到,在民间竟然已经失传到这等地步了。
“左右不过是粗布而已,咱们染一次试试就知道了。
李染师是行家,这雕花板虽然精美,但图案寓意恰恰是最适合粗布的不是么”
谢景衣说着,伸出手来,摸了摸那夹花板。
院子里静悄悄的,姚掌柜的女儿姚圆娘坐在门墩上,守着门,不让闲杂人等闯进来。
李染师点了点头,撸起了袖子。
他先是取了一块花开富贵的花板,小心翼翼的将白布铺平了,夹紧绷直在花板上。
这花板,乃是镂空的,花儿层次饱满,活灵活现,若不是没有香气,简直就像是真的一般。
最妙的倒不是雕刻工艺,而是这打样之人,绝对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人能够画出来的。
但是谢景衣说得没有错,这花样虽然寓意好,但是略显饱满俗气。
如今大陈的贵人们,喜欢的都是低调的奢华,金丝绣衣襟,却不绣满,大段留白。
绣花儿,也不像前朝一般花团锦簇,倒是喜欢将名家画作绣在衣上,自带风流,十分雅致。
“接下来的,我也只是听我阿爹提起过,在镂空处抹上石灰同米糊之前少东家没有来,老夫在布上试过一下,会有脱落的迹象,染出来很斑驳。”
谢景衣恍然大悟,试探着说道,“许是调配的比例不对。
米糊熬出不易,遇水容易脱落,可有其他的用来替代大体的方向,是肯定没有错的。
咱们以灰浆透过花板糊在布上,待干了之后。
放进染缸中染蓝,然后刮掉灰浆,就会出现蓝底白花纹。”
李染师若有所思起来。
“三娘子,不知道浆可不可以浆滴在衣物上了,会结白浆,不好清洗。”
站在一旁的青萍竖起耳朵听着,这问题她会啊谢家经常喝浆,谢景衣小时候,可没有少弄脏衣衫。
李染师点了点头,激动的说道,“对对,浆可以。
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
咱们有花板,何不直接在镂空处染色,不再进染缸,那样岂不是可以得到白底子蓝花布”
谢景衣顿时满意了。
不是她有什么先知先觉的本事,上辈子即便没有她,再过几年,民间也全都是这种蓝白花布了,又叫“药斑布”
。
能够在穷苦百姓中风行起来,就说明它不复杂,染布成本低,失败的可能性低。
只要有人画好了图案,刻成了板,知晓浆粉的配比,那么做出来就不是难事。
到最后,拼的不过是谁家的花纹更美罢了,对于这一点,不是谢景衣自夸,她一骑绝尘不带怕的
这不像李染师这等经验丰富的老匠人,轻轻松松就能够举一反三,只要她引人上了路,还愁没有钱赚
“李师傅大才青萍聪慧”
谢景衣赞叹道。
李染师古铜色的脸红了几分,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不过是随便想想,也不知道做不做得出来。
全靠少东家拿来的花板好。
我现在都手痒痒,恨不得立马染出布给少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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