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乔大八字真是硬,这话一说白氏再不看他而是低头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又抬头咧嘴笑笑,哼哼唱唱跟平时无异。
乔大琢磨着应该还是疯病又犯了,也不管其他,捡起麻绳又将白氏三下五除二捆好。
乔大见她此刻这般顺从,忍不住开口道:“跟着我也是苦,跟着那老头,好歹饿不死,给他生个娃儿了也算有功了,你若心不甘,下辈子当牛做马我报答你!”
原本安安静静的白氏听完忽地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念念有词:“
棺材里生来棺材外死,
棺木下藏着哭丧子。
背子卖妻无信义,
登门冤家不相识。
今若回头尚有缓,
行迟踏错恐横尸!
孽债冤情当何断,
岭鸣鹧鸪判生死!”
那白氏连说几遍,乔大细细一听惊觉这上面不正是说的自己吗?
他乃是棺材遗腹子,爹娘同天毙命,原本应该母死胎亡的乔大却被亡母产下,在棺材中嗷嗷大哭。
乡里乡亲皆说他命硬妨亲无人敢收留,只有那同样挖土包的陈老汉收养了他,还教了他一些本事才有了今日。
可这些事他从未同老婆白氏说过,她怎么知道的?
乔大心中不禁惊骇不已,正寻思她话中意思,只见白氏被捆着站在驴车上,又跳边笑,口中不停地念着方才的话。
月色迷离,树影恍惚的林间道上,她一身大红袄子在漆黑的夜里晃来荡去,偶尔出的笑声瘆人的紧。
乔大的额头开始冒冷汗,他心知今天这事是不得好了,她这分分明明就是撞邪了!
还是很不好惹的那种!
他急忙将白氏拉下按在车上,调转车头匆匆朝家去了!
刚到茅屋就看见自己大门正开着,忧心乔生还在家里,他三两步赶上去查看情况。
屋内的油灯已经被点亮了,当他牵着被绳索捆住的白氏进门的时候,火苗扑闪了几下不灭反倒更亮了些。
他扯着绳索往布帘后的床上一看,霎时僵住了——乔生……去哪儿了?
坏了!
乔大心中顿时慌了起来,他只此一根独苗,视若掌中宝,若是丢了,他大半条命也没了!
乔大在屋里屋外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乔生丁点儿影子。
只有自己那傻婆娘白氏,就这么站在堂屋里看着,乐呵呵地傻笑着。
乔大心里不安,又去外面林子里走了圈,黑漆漆地连个鬼都看不清,细想觉得蹊跷,折回屋里,心下一横,把自己养了三年的白毛大公鸡一把从鸡笼里扯了出来,咔嘣一声扭断了鸡脖子。
他做偏门行当,这白羽公鸡是他遇险时的倚仗,再苦再难也不想把它宰杀了。
不成想这短短几天,从前他不想做的事全做齐活了。
他拿碗将鸡血一滴不漏地接住,接不完的,绕着茅屋墙根淋了一圈儿,这才转回去,取了柴刀,用公鸡血抹了遍才回到屋内。
他拿着柴刀对着那一直乐呵呵的婆娘开口:“说,乔生去哪了?不然今日就让你尝尝这公鸡血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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