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坚多罗哼了一声:“您就像我所知的那么聪明,阁下,我希望您在选择立场的时候也一样。
告诉我,您最近是不是很喜欢和阿尔方索打交道?”
“啊,我只是奉陛下之命招待——”
他的话突然噎住了,一只白皙有力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领口。
“别想着把赌注下在那个人身上,阁下。”
雇佣兵首领琥珀色的眼睛冷冰冰地看着侯爵,“他的舰队或许能够纵横地中海,不过我的士兵在陆地上却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陛下的意愿也可能随时都会变的,这一点您很清楚:昨天晚上您爬得上她的床,但今天晚上却是我,她的想法就跟她的爱情一样没有定性。
阁下,别输得精光了才发觉自己把赌注押错了对象。”
侯爵脸色惨白地看着这个有着俊美面孔的青年撕下温和的面具吐出威胁的话,从前私自减少军饷的时候,这个男人都不过是派手下来催罢了,而今天他却突然变成了呲牙咧嘴的饿狼。
侯爵忙不迭地点头:“我保证我会慎重考虑您的话,斯福查大人……请放心……”
“很好。”
阿坚多罗慢慢松开了手,用轻柔的力度为这个男人整理衣领,“阁下,我想阿尔方索陛下的到来可能会让安茹公爵非常焦躁,这个时候防备他的进攻很重要。”
“啊,对……是的。”
“我的兵力太单薄了,人能再多些就好了。
您说我向陛下请求其余的陆军做支援,应该不困难吧?”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顿了一下,“其实……如果您对我的意见也表示支持,那么就很容易。”
侯爵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权衡了半天,终于赔笑道:“这样当然很好……很好……”
于是一切又变得平静了。
喷泉里的水花还在绚烂地开放,狄安娜女神从乌云后面探出头,把薄纱一样的光芒撒在大地上。
王宫里的舞会进入了高潮,神经质的笑声和酒杯的碰撞声不断地从窗户里传出来。
好像一堵墙足以分割人们的智慧,里面的人和外面的差别大得就像兔子与狐狸。
阿坚多罗看着萨尔瓦托
乌尔塞斯侯爵的背影重新走进了大厅,暗暗冷笑,然后转身把手撑在喷泉的大理石边沿上,做了个深呼吸。
他低下头,看着水面上倒映出自己的脸:中央的水花落下后激荡起一层层的涟漪,接连不断地朝边上推进过来,波纹把他俊美的面孔扭曲得有些变形,黑色的水面上只有那一弯皎洁的明月异常显眼。
阿坚多罗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端详过自己了——水面上那张脸有着线条优美的轮廓,让他想到了母亲。
可惜他关于母亲最清晰的记忆是一副惊恐绝望的表情,父亲,科西斯,都是——他们会在他最疲倦的睡梦中爬出来,提醒他不要松懈,不要心软!
红发的男人弯下腰,凝视着自己琥珀色的眸子,突然觉得有些恶心:母亲的眼睛不是这样,父亲的眼珠也是棕色,他的眼睛怎么会是难看得近乎凶残的豺狗?
该死!
他突然烦躁起来,伸手拍打在了水面上,那张面孔立刻变成无数柔软的碎片,荡漾开了。
阿坚多罗喘着气注视水纹重新合拢,猛然间发现自己的倒影旁多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飞快地转过头,看到出现在身后的男人——
阿尔方索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花园里,就静静地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吃了一惊,似乎有些懊恼,但立刻又恢复到最恭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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