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东亭走前同先前的季修远一样,先跑去见了薛嘉禾长谈一番。
虽然知道蓝东亭来陕南最多是几日的功夫,但他走得这般干脆利落还是叫薛嘉禾暗地里松了口气。
前次在出去护国寺之前她拒绝了蓝东亭一次,其实心中颇有些担心这回要拒绝第二次。
毕竟帝师也不是什么轻言放弃、好相与的角色。
这人仿佛有着两张面孔,对着家人和薛嘉禾时是一张,对着其余人时便是另一张。
“殿下所托之物,我必定亲自送到陛下手中。”
蓝东亭离开前承诺道,“陛下想必会很高兴的。”
“到此处要处理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薛嘉禾向他寻求确定,“若是会给陛下添麻烦的话,我可以往南和西边迁移,不要紧的。”
“殿下不必担忧,您从未成为陛下的负担,”
蓝东亭顿了顿,又意有所指地说,“再者,摄政王小半势力都快盘踞到陕南来了,被打散了的区区南蛮若是能难住他,虎符就该换个主人了。”
听他话中对容决仍是毫不隐藏的不满,薛嘉禾笑了起来,“可你来,不是也肩负将容决带回去的任务吗?”
“陛下亲口说了,没什么比殿下的安危更重要的。”
蓝东亭弯了弯嘴角,他在门边站住脚步,向薛嘉禾弯腰一礼,“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殿下还请多多珍重。”
薛嘉禾将双手负到背后,笑了笑,“你也是,别和陛下一道操劳过度了。”
蓝东亭面上笑意深了些,他复又直起腰来,垂眸看了薛嘉禾一会儿,眼神中似乎已有道别之意。
可就在薛嘉禾以为他这就要离开之前,蓝东亭又轻声道,“殿下的生辰也快要到了。
我启程离开汴京时,陛下说尚未想好送您什么,便耽搁了。”
能想得到幼帝为了每年一度的生辰贺礼召集得抓耳挠腮的模样,薛嘉禾忍不住笑出声来,握拳压在嘴角稍稍掩饰后,才开口道,“那我……便等着了。”
蓝东亭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再度温声告退后便转身带人离开。
帝师高挑颀长的身影混在一堆人高马大的侍卫中略显高瘦,却又有同他人格格不入的逼人锋芒,那挺直了的脊背仿佛像是无形的墙,断然将他与外界的一切声色犬马、人间爱恨都隔离开来。
但这样就好。
她最后还有些忐忑蓝东亭会不会再说些别的,但到底是帝师,面不改色地将话忍了回去。
薛嘉禾注视一行人走出巷口,才收了目光转身回院,脑袋才转到一半,容决的面孔从视线里一闪而过,叫她停了动作,将脸偏回去三分,果然正好对上容决幽幽的视线,不由得噗嗤笑了。
“笑什么?”
容决板着脸道,“我又不是故意看的。”
“那你就是有意听的。”
薛嘉禾莞尔地跨进自己的院子,不必回头也知道容决肯定迈步跟了过来,口中道,“蓝东亭既然放心地走了,定然是你和他达成什么交易,且附近的南蛮人清理得差不多了?”
那日两人摊牌后,容决大致同薛嘉禾说了十一年前和如今境况的联系,只不过其中涉及薛嘉禾被带走的那一部分,他模棱两可地敷衍了过去。
不过薛嘉禾的心思也不在那上头,她只需知道南蛮人接二连三地摸到长明村附近究竟是为了什么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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