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市长的脸微微扭曲,然后道了一句:“很好。”
也没多加停留,即刻就离开了。
陆宵灼也立刻回到了审讯室,坐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说道:“我们继续吧。”
小六连忙将第一页的记录递给他:“署长,我已经问完了,您看看。”
陆宵灼简单扫了几眼,便又翻到第二页,问起来关于鸦片和陈云生案件的残留疑点。
何绍川笑容奇怪:“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如果只是要我签个字认罪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签。
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但胜在诚实,做过的事,我绝不否认。”
陆宵灼往后仰靠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就是说,你承认你跟正阳商会谭并以及英国领事馆巴顿领事勾结,利用商会海运进货的渠道,购买运输鸦片,然后在西延市进行鸦片烘烤制造和出售?”
“对,我承认。”
何绍川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果不考虑眼下的处境的话。
他的态度很是平和,语气也十分镇定,表情也是疏离而有礼貌,一如他平时的作风。
但偏偏,他们现在坐的这个地方,是审讯室,要交谈的,也不是平日里朋友同窗之间简单的问候,而是,关乎他后半生的决策。
陆宵灼暂时按下这微妙地不快,看向他:“那就请你具体说说,你们三人之间的分工,各自负责哪一方面的事务,以及,其中牵扯到的金钱数额和鸦片数量。”
何绍川垂下眼帘,声音十分冷淡:“获利多少你该问巴顿,他对钱看的重,少一分他都会跟谭并吵起来,非要谭并跟他讲明白,这一分钱为什么不给他。
我的那一部分,你可以去查一下我的银行账户。
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其余的收入,应该很简单吧?——哦,不对,我还有一笔巨大的零用钱呢,来自东陵军区的某个大人物。”
说这话的时候,何绍川的神情有些诡异,很快却又恢复了常态,淡笑道:“扣除这一笔零用钱,其余的,应该都是谭并打给我的了。”
陆宵灼抿了抿唇,没有做声。
何绍川又继续说道:“鸦片的数量,我只记得最后两批货,烘制成型以后总共加起来应该是三斤半,生鸦片是多少我就不知道了,其实也没意义对吧?生鸦片又吃不死人,也没人会去吃。
而且,巴顿那么小家子气的人,绝对不会浪费一丁点,但凡是运输过来的,肯定都经过制药厂加工了,这你倒是不用担心。”
“至于我们之间的分工,我就只是看看而已,偶尔看某个人不顺眼了,就将他介绍给谭并,由谭并将鸦片卖给他。
不过我总共也没卖给几个人,朱毅算一个吧。
还有刘老头家的儿子,你知道他吧?一直嚷嚷着要代替我的位子,真不知道,他想代替我哪个位子。”
何绍川的表情十分嘲讽。
陆宵灼却是明白的,他说的是市府秘书长的刘少爷,也是个纨绔子弟,并不成器,整日就会闲游打马,却也听说过他在何绍川那里吃过几次亏,所以很期望自己的父亲赶紧爬到何市长那个位子上去,好从何绍川那里找回些脸面。
“巴顿呢?巴顿主要负责什么?”
“他啊,他的存在可要重要多了,比我们所有人都重要,要是没了他,连生鸦片我们都搞不到。”
何绍川微微一笑,“这么有前途的人才,怎么就偏偏在我们西延市做领事呢?他应该去东陵区才对。”
陆宵灼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继续问道:“生鸦片的来源是巴顿给你们提供的嘛?”
“可不止哦,那是在他的庄园里种植的,你说呢?”
陆宵灼抿起唇,要是跨国的话,销毁怕是不可能了,但是他必须要让巴顿死在西延市。
何绍川看着他的脸色,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希望巴顿死在这里,永远都回不了故土,尸体也回不去。
所以,我还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好消息——陈云生案件里,那些受害的无辜少女,全是他操作的,刽子手也是他找来的。”
陆宵灼眯起眼:“具体说说。”
“就是巴顿上门来报仇,又不敢做的太明显,便从陈云生身边人开始下手,先是与他爱恋的丫鬟,然后是他的父亲,还有他的哥哥们。”
何绍川看向他,“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还不知道,陈云生的父亲,欠了一大笔钱,然后把他的儿子卖给了一个富商,与富商的女儿冥婚。
不过他这个儿子是个有骨气的,悄无声息就跑到北方去了,至今没再见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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