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凛身着青衣,缓步地从人群里走出来,有人给他送了时机,说是要给他个一举成名的机会,可孟凛不缺这点时机,出风头罢了,不妨出得更惹人注目些。
“回禀殿下,是在下所作。”
孟凛拱手行礼,举止间端着斯文与公子端方的气质,略显苍白的面目添了文弱,恍若是从书海中洗涤过的模样,“今日来时不巧坏了马车,却偶遇了四殿下同这位姑娘,得了殿下恩典,才得以及时赶到三里梅林,无以为报,便给这位姑娘写了琵琶词,时机仓促未能题名,可姑娘琵琶技艺已然高超,唱词罢了,不敢喧宾夺主。”
“你是……”
齐恂在阵寒风里想起了雪中独立的那人,大氅边上白色的绒毛衬着他惨淡的面色,他像是雪堆成的。
齐恂道:“本宫记得你——孟凛。”
“既然如此……”
齐恂露出个和缓的笑,“今日梅花宴的第一篇文章,就看看孟公子的……”
齐恂正在说话,后边茶室却是哐当一声砸响,像是桌子之类的器物砸在地上,动静闹得有些大了,齐恂略微皱了眉,示意让人去看看。
场面一时尴尬了起来,孟凛这风头出得戛然而止,他却是面色不改,在这混乱中极其短暂地对上了齐越的眼神。
去看动静的小太监回来地极快,他还未出声,先是神色慌张地膝盖一弯,跪了下去,“殿,殿下……茶室……”
“茶室如何?”
抢先开口的却是齐越,他出口才停顿着应对目光,只干巴巴道:“不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那小太监低着头不敢回话,方扶风面色凝重地从后走上前来,“启禀殿下。”
“方才茶室中倒了烛台,不巧烧着了些存放的文章。”
方扶风一并跪了下去,“属下看护不力,全凭殿下责罚。”
“烧着了文章?”
齐曜不禁惊诧地出了声,他往太子皇兄看去,只见齐恂也神色凝重。
梅花宴的文章尚没品评之前,都是放于茶室中,其中为防出什么岔子,连护卫的人都不许入内,但其中烛台倒了,烧了文章,在场的文人一番心血付诸东流,这是大过。
场下的文人纷纷坐不住了,虽说呈上的文章大多都是誊写的,但有人为此来一趟挑灯写了几个大夜,就这一句话,文章烧了?嬿陕亭
猜测纷纭,闹得有些像起哄,场上都喧闹了起来。
嘈杂中孟凛神色微敛,他朝齐越的方向扫了一眼,齐越对这场景只漠然地打了个哈欠,嘴角竟还有些上扬的迹象。
今日得罪齐越这一事是跑不脱了,可他要找孟凛的麻烦,何必要在这种场合,孟凛知道齐越昏聩,倒是没有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一锅端的损人法子。
台上的皇子都没发话,那太学的先生却是摸了把胡子,数落一般道:“治心之道方才讲过——”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1]……”
他摇了摇头,“撰文者心浮气躁,又怎能做好学问,诸君稍安。”
即便心中不满,场下这才静了下来。
齐恂暂时没追究其中过错,他站起身来,面朝台下道:“撰文者劳心劳力,纸笔之上均为心血所得,损毁的惋惜之情本宫自然感怀于心,但诸位来此既为学问,本宫也不忍就此失了时机。”
“故此,今日梅花宴上,便新换种法子吧。
方大人——”
齐恂朝方扶风招了手,示意他起来,“去取笔墨过来。”
“皇兄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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