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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店外全坐满了候船的旅客,哪还余空位?店小二与店内一桌四人的压货汉子商量妥,硬是挤出个桌角给经年坐下。
那四个汉子见她长得可爱,还带了个称头家伙,便与她随便聊了几句,讨了名字问了去向后,又继续爷们儿间的高谈阔论。
经年要了一壶茶,几道素味小食,边吃边听那几人说事。
——“再说那官府的悬赏榜刚张贴的前几日,数多好汉几乎把城门踏破,可这长久折腾来,那榜仍贴得方方正正的,没一角被撕下过。
去的人都竖着进横着出,没死人可也差不多啦,哪个不是折了胳膊断了腿,轻点的也都鼻青脸肿,英雄都成狗熊啦!”
说到这,四人哈哈大笑起来,拍腿的拍腿,捶桌子的捶桌子,哄闹了一阵,又听那人接着道,“后来,就没人敢去啦,黄榜贴在那边风吹日晒,破损得瞧不见字,日子一长,人们都快忘了这档子事儿。
上头要征地兴庙观,限期近在眼前,这不把县太爷给急坏了,又发榜,赏金一下翻了倍,可就没人睬啦,你说银子要紧还是命要紧?大伙儿心底还不都有把秤!
只可怜那县爷交不了差,去官革职事小,判罪入狱抄家丢命就冤啦!”
这时,另一个汉子插口调笑,“也就世上再多出怨魂一条。”
语毕又是一阵哄笑,一直往来送饭菜的店小二经过这桌前,停下插了几句,“那镜子有多神啊?值得总守在那儿么?连加官进爵都不要,不就面破镜子么?”
那说事的大汉闻言“嘿”
了一声,道,“小二哥此言差矣!
那见榜去收地的没几个看中赏银,多半是冲着那面镜子,你说那镜子神,就是神呐,有说是远古流传下来的宝镜,占过去卜将来,要啥有啥,有说是镇妖除魔的神物,有说是照过的人能长命百岁,青春永驻,哎……那传得都上天了,咱们粗汉子倒也不贪那真真假假的事,但既然有人这么说必是有几分可信之处,不然霸着那地做什么?”
店小二听得连连点头,直到隔桌的客人唤他才离开。
经年本是当听故事那般,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放心思在上面。
待那人说到镜子之时,突地双眼一亮,来了兴趣。
那大汉又就这事发表了几句感言便转而聊别的话题去了。
经年听得没头没脑,忍不住出声问道,“那榜是贴在哪儿的?那占着地守着镜子的又是什么人?那镜子是什么镜子啊?”
她一连数个问题如连珠炮般脱口而出,问得那汉子愣了半晌,见她托着腮帮,好奇地朝自己望过来,他一个大老粗,和姑娘们也没打过交道,这会儿被个女娃娃这般盯着瞧,竟有些不知所措,想必是那小孩子的好奇心作祟,怎么也得满足了,于是干咳几声,放低嗓门道,“姑娘有所不知,在那古都南城东门外的荒山里有一栋废宅,据闻那宅子的主人代代都是朝臣,到了这一代却也不知犯了甚么罪,被革了官职,封了宅子。
可那人也怪,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那地方,起先,皇上也就由着他住在里面,但近来,说是要建庙观,看中了这山头,就叫人去征地,宅子主人却不肯让,说是圣旨一卷卷地传,给他复官职,给他另建豪宅,怎么都没用,他就赖着不走,皇上一怒之下要拿他问斩,可也奇,官兵好好的进了那宅子都重伤出来,问他们怎么伤的,居然都说记不清了,只记得看到一面镜子,这不,就多出守镜这一说,紧接着又是几批进去,都遇上同样的事儿,皇上便交给管那城的县爷去做,若限期内未收回地,就拿他问罪。
那县爷也没撤,只好召集天下好手,用啥方式都好,谁能收了那地大大有赏,结果进去的人都负伤而归,也是说不清发生了些啥,这不有鬼么!
?眼见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任那县爷再怎么提高赏金也没人睬了。”
那汉子一口气说完,灌了整碗茶水下肚,抹抹嘴,瞟向“尸五爷”
,“小姑娘,你打听这不会是想去吧?可万万使不得,那些比你经验长的都没法子,甭因好奇往枪口上撞,得不偿失啊!”
经年忙笑着摆摆手,“瞧大哥说的,我不就是好奇,哪有多出来的胆子啊?”
眼珠却溜溜转起圈来,心头自有一番思量,吃完盘中小点,啜茶又坐了会儿,便与四人打了招呼,结账先行离座而去。
出了店,经年左转绕到店后,往江边走过去,暖风迎面扑来,带着湿土味,嗅到鼻里腥腥的却是无比清新,她举手伸了个懒腰,走到江沿蹲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尸五爷”
就站在她身后。
“五爷,您说这次是真的吗?”
经年没回身,遥遥望向江的另一头,双眼微眯,“不管是不是,也得探探,宁错杀一百不错放一个……”
她说完这句愣了愣,随即“咯咯”
笑起来,“唉呀,这话放在这事上说可太不恰当啦。”
笑了一会儿,身子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在“尸五爷”
腿前,仰头望上去,“经年不会说话,五爷您见怪么?”
她自然知道“尸五爷”
不可能答她,只是习惯性地把话说出来罢了。
只见她双膝放平,也不在乎地上的泥土弄脏白色裤衫,覆掌于膝盖上,两眼盯过去顺着十指左右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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