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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红雾笼罩围墙之内,经年跃起收回白虎镜,红光乍敛,一圈黑环由镜框处泛开,镜面又变成一潭黑水。
经年走到靠南的一块石板根底,点足跳到石板顶部,揭下镜上的符纸,朝雾中一掷,纸面上的血字开始燃烧,触雾蔓延,火舌流窜,只听轰然一响,熊熊烈焰熏云灼日,被圈在层层石板中飚卷出滔天热浪。
经年在焰波掀起之前,跃过石板跳了出去,落地一看,这处是个埃坡,已出了土窑镇的过道,这般遥遥望去便隐约可见进京北门,她不再折返去会卢怀任,直接顺着下坡路径直往皇城奔去。
巨变惊魂(上)
陋室床榻上,诸葛守幽幽转醒,只觉浑身发热刺痛,喉口也烧得干灼,脑中有片刻恍惚,待模糊的视线慢慢凝聚成形,混沌的意识也逐渐清晰,一张狞笑的脸庞,一只夺命的巨掌是晕厥前唯一看见的,记得的。
忆起那猛烈的掌风,诸葛守陡然一惊,直觉想要起身,哪知才微一使劲,胸口便传来一阵剧痛,他“啊”
了一声,复又躺回去,右手腕也隐隐作痛,从躯干到每一根指头都酥麻无力。
这时,门“吱嘎”
被推开,一股药香钻入鼻间,他缓缓偏头望去,就见玄影端碗走进来,跨入门槛时身形一顿,接着急步走到床前,把碗放在桌上,转身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说着伸手探他的额头,仍是滚烫。
诸葛守轻吐一口气,眼神越过他看向四周,空无一人的屋内,陈设简单而熟悉,又看向玄影问道,“这儿不是咱们夜宿的民宅么?其他人呢……”
突然气血翻涌,令他忍不住猛咳起来。
玄影迅速点了他心口两处穴道,手掌平摊在胸腹间运气输送,诸葛守顿觉劲凉之息抚平燥热,疼痛骤减。
玄影见他面色稍霁,收掌坐到床头,轻轻扶他靠在枕上,边道,“穆御官与卢怀任善后,清除残尸,殿下去令尊府上求援。”
诸葛守诧异莫名,“去我爹那儿求援?求什么援?”
丞相不再,徒留空名,无法过问朝政,是同布衣平民,还能给予何种援手?私心里,他并不希望爹再趟入这滩浑水,但自个儿却已经身在其中,只怕会牵连一家老小,所以诸葛守早有与家人断绝关系的准备,没想到书信还未寄出,却又多生是非,以爹的个性,若知道他被伤,决不会坐视不管,要撇清,难呐。
玄影端起碗用勺子搅了两下,舀出来送到诸葛守嘴边,见他嘴巴紧闭,以为他怕药苦不想喝,便宽慰道,“药汤乃汤,不难喝。”
诸葛守仰头靠在竹枕上,皱皱眉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殿下为什么去找我爹?他要做什么?对了,尸五爷……没事吧?”
他到现在仍不明白,就算“尸五爷”
是御尸,到底也只是具照符令行事的死尸,为什么不管是经年也好,还是那个元天师,都对他那般执着?
玄影把勺子移近,“你先把药汤喝了我再说。”
诸葛守听他语气坚持得很,这时候身子本来就虚,连脾气都跟着力气一块儿流逝掉,又深知玄影这个人不知变通不懂转寰,也懒得跟他在喝药这上面争执不休,便道,“我喝就是,你放下来,我自己喝。”
玄影道,“你不方便,刚接好的骨头,别动它,我喂你。”
诸葛守低头,瞥见右手腕部到肘部缠着厚厚几层绷带,手指稍一弯曲就从手腕处传来一阵疼痛。
玄影见他面色发白,额间渗出细汗,知道他在暗暗用力,查探伤势,忙开口阻止,“别用劲,你受了内伤,不能出力。”
诸葛守听出他语气中的关切之意,笑道,“别担心,我只试试。”
玄影点点头,勺子里的汤已经凉了,他倒回碗中搅了搅,又舀一勺出来,“喝。”
诸葛守伸出左手拿过勺子,“又不是全身瘫痪,你帮我端着碗就成了。”
喝了一口,忍不住赞许,“好味道,这药汤是谁做的?”
玄影不语,诸葛守想了一会儿,“不会是你炖的吧?”
见他还是不语,似乎是默认了,瞪大眼睛看向他,从上扫到下,叹道,“从武学医术到女人家的缝缝补补你都不落下,没想到还有一手好厨艺,玄影,你让贫道不得不佩服,怪不得殿下连个贴身丫头都不要,原来一切早有贴身护卫打点妥当……”
说着偏头沉思。
玄影端碗的手轻颤了一下,低低道,“诸葛大人抬举了,玄影为影,是下人,做这些,应该。”
嘶哑的嗓音里含着些许抑郁,话不多,却叫诸葛守听出了端倪,虽然不满他的这套下人论调,但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不知为什么,他能感觉出玄影对自己的身份很在意,有那么点自卑的意味在里面,当下道,“为人臣子都一样,你是,诸葛守也是,除了人皇,哪个不都是下人?”
玄影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催促,“快喝,凉了效果减半。”
诸葛守“嗯”
了声,把勺子放进碗里,直接用左手捧起碗,“咕咚咕咚”
饮尽,交还玄影放在桌上,胡乱用袖子抹了抹嘴,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过了,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是你帮我包扎的么?这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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