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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万程自搭上辰儿,这辰儿比月娥年轻自不必说,辰儿在外面几年,也学得些本领,万程以前是月娥也好,严寡妇也罢,都是自己去趋奉,又都是良家,床笫之间,难免有些畏缩。
那遇到辰儿这样,装扮是良家,做起事来,统是别的做派,万程和她来往几回,过的比当初严寡妇还绸缪,背着月娥,给辰儿打首饰,做衣裳不说,嫌她屋小,离得又远。
悄地在绸布庄不远不近处,寻了间屋,收拾的次第,又买个丫鬟来服侍辰儿,把辰儿搬了进去住。
万程又怕这次像上次样被月娥发现,对身边两个小厮,都重赏了,买嘱他们不可去告诉月娥知道,每日到店里,料理会生意,吃了中饭,就做个出门收账的样子,带了两个小厮出门,溜到辰儿住处,辰儿也时常买些酒菜,赏给那小厮和丫鬟吃了,自己和万程进那屋内,做些别的勾当,来往的也有那么三四个月,万程初时,还怕辰儿像严寡妇样,想着嫁自己,不好搪塞,谁知辰儿却打了个放长线的主意,这些话一些不提起,还时常在万程耳边说些奶奶辛苦,要万程多体恤奶奶辛苦,自己这里,抽空来就可,不必日日都来。
万程听了这些,以为辰儿并没忘旧主,一片心肠,越来越移到辰儿身上。
这辰儿见万程往自己这边走动越发的勤,出手越来越大方,心知自己下的药已经有效,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服侍万程,万程虽也是个富户,却是被月娥管的严,月娥又是刚烈有余,温柔不足的人,哪经过这样软玉温香的,身子早如堕在半天云里,麻了一半,只嫌月娥碍眼,挡着自己取乐。
辰儿见了,找了个和自己来往过的卖花婆子老陆,递上一两银子,和她说了一番话,婆子听的奇,辰儿只是吩咐她依言行事。
果然这老陆那日去杜家卖花,杜家的丫鬟媳妇见她来了,都围上去,要挑花,老陆只是高声,说些南京市面上的逸闻,见月娥过来,只当没看见,更是高声,说起那辰儿的光景,见人感兴趣,这老陆反要装,只是叫个媳妇过来,在那人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媳妇听的脸红一红,问道:“可是真的。”
老陆拍她一下:“你看我,可像是那说谎的。”
接着又扯那媳妇一下:“这话可不能传到奶奶耳里,要不,出人命的。”
月娥见他们聚在那看花,本不打算理,谁知又听到老陆的话,转身走到她们身边,老陆忙闭了口,月娥心疑,反笑着问:“是什么好话,说来我也听听乐乐。”
婆子笑道:“是外面有人养汉的村话,那能入奶奶的耳。”
月娥见她遮掩,更是起疑,笑道:“这样事情,就说说也不防,你倒说,是谁家的人养汉。”
老陆只是支吾,月娥扫一眼那媳妇,脸一沉,对媳妇道:“刚才她和你说甚,你一一说出来,若有一句瞒的,我就把你立时打几杖。”
慌得那媳妇忙跪下:“奶奶,是陆婶说,老爷在外面,养了一个小,却是以前奶奶房里的辰儿。”
月娥听了,气得一个眼发蓝,转头对老陆说:“她说的,可是实的?”
老陆头点的鸡啄米样。
月娥自万程弄出那严寡妇的事后,看万程也还老实,近来年纪已大,又抱了孙子,哪能想到万程色心不死,又在外面养人,自分了家,万程把她看的,宛若天王菩萨一样,当日老奶奶的一番话,已被丢到玄武湖去了,早被养骄的性子,哪能受得了这个气,立时就要老陆带路,往那金屋去,也不管这话实还是不实,带了七八个有力量的婆子,手执棍棒,自己坐了轿在前面,老陆在轿前带路,霎时就到了辰儿住所。
辰儿让那老陆去传信,本就是计策,算了月娥的性子按不住,这几日,万程不来时候,就在裤内塞了厚厚的纸,也不管天热,又在身上绑了个塞棉花的垫子,又告诉丫鬟,如万程不在时,月娥来了,也不必上来劝甚,速去报万程是正经,这里准备停当。
月娥这里带着人,气势汹汹地上门了,打的那门一片响,辰儿示意丫鬟去开门,丫鬟刚把门打开,就被人一把推开,几个婆子拥着月娥进来,辰儿在屋里望见果然是月娥,心里松了口气,嘴里还乔叫道:“谁啊,怎么不进来。”
出来时,又递个眼色给丫鬟,丫鬟果然悄悄退出给万程报信。
月娥看着小院,虽只有三间正房,院内却也种的几丛花,栽了一两棵大树,树下也有石桌石凳,上面摆了茶具,也有两间厢房,想是厨房这类,院中干干净净,窗上也糊了纱,断不是那穷人房舍,再看见辰儿出来,收拾的标致,脸上擦了粉,嘴上点了胭脂,身上穿的是簇新的玫色潞绸衫,拖了那石榴红裙,怒气更甚,辰儿还装个不知,上前给月娥施礼道:“原来是奶奶,奶奶可是有事要找奴,遣个人来说声,奴就自过来,何需奶奶大驾。”
月娥把她推向一边,进了屋,那堂屋摆的是一张方桌,对面摆了四张椅子,墙上悬了轴美人图,另一边,想是卧房,悬了张红布门帘,上面绣的是鸳鸯戏水。
辰儿进来,带笑上前:“奶奶请坐,我这屋子窄。”
月娥也不说话,掀起那门帘就进去了,里面收拾的更是齐整,架子床,上面铺的是大红被单,一对喜鹊闹春的枕头摆在红绿绸被上面,也有梳妆台,衣柜等物,月娥却一眼看见,那床上丢了件衣裳,正是万程的外袍,辰儿进来,见了,忙去收拾那件外袍,嘴里还说着:“瞧我,净把东西乱扔。”
月娥此时的火气,直能把房子点着,她也不理辰儿,上前把衣柜门一开,见还有万程的鞋,辰儿忙上前,道:“奶奶,这等事情,怎是奶奶做的,进了门,一句话不说,就来开人家的衣柜。”
月娥转身,扬手一巴掌打在辰儿脸上,辰儿顺势跌倒地上,抽出手帕,掩面哭道:“奴服侍了奶奶几年,虽说把奴卖了,奴可从没说过奶奶一句不是,怎么几年不见,奶奶一句不说,就要打。”
月娥定定,吩咐婆子:“去把这勾引旧主汉子的不要脸的小贱人的梳妆台什么的翻翻,瞧翻出甚来。”
婆子们领命,辰儿见了,起身道:“奶奶好大气性,奴离了杜家,死了丈夫,要和谁,只和谁,谈什么勾引不勾引。”
月娥听的大怒,这时那些不翻的婆子已经找出几样万程身边的东西过来,月娥打开个荷包一瞧,里面放了缅铃等物,把东西丢到辰儿面前道:“这难道是好人家用的,我说爷怎么这些日子魂不守舍,用了这些东西,好人也会学坏。”
辰儿见搜出这些,嘴一撇道:“奶奶,你老了,不时兴了,难道不知道,汉子的心要靠这些来拉拢,奶奶既学不会,我劝奶奶,还是安稳回家,做您的杜奶奶去,我也不望着进你杜家的门,你又何必这样相逼。”
月娥自出生来,还少有人忤逆,更何况辰儿这番话,全不知羞,又是个自己以前的丫鬟,那火炭性格发了起来,扶着桌子,对辰儿娼妇,淫妇骂起来。
那辰儿自嫁了出去,骂人的话语不知听了多少,月娥这样的,听了只当瘙痒,嘴里冷笑着,一递一声,只是回嘴,月娥见辰儿回嘴,心里更怒,拿过一个婆子手里的棍棒,就往辰儿身上招呼去,辰儿早闪了过去,月娥力一使过,扑了个空,差点摔倒,辰儿见了,用帕子蒙着嘴笑:“好奶奶,我还当你长了点本事,没想到,这几年,只长年龄,别的不长,自己栓不住汉子,跑到旧时丫鬟家里闹腾,说出去,我都为你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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