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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憋红了脸,怒气上行,又不愿在婢女们面前说什么有失身份的话,手中帕子扯了半天,也只是恨恨的吐出来一句:“果然是下等小官之女,不负其门楣!”
再到了冯老夫人面前,难免因此显露不满。
冯老夫人的应对很简单——我病了,需要儿媳妇侍疾。
长房儿媳妇执掌中馈,诸事繁多,不知道老妇有没有这个福气,叫四儿媳妇操劳一二?
冯老夫人院里的人去送信的时候,四房一家子正在吃饭。
冯四爷一听老夫人传四夫人过去侍疾,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冯四夫人今个儿既然已经跟长嫂撕破脸了,倒是早有准备,先叫陪房把两个孩子领到内室里去,这才不慌不忙的用湿帕子擦了擦手。
她问来传话的婆子:“老夫人病了?”
婆子板着脸,说:“老夫人上了年纪,病痛来得突然,大夫人掌家,无暇看顾,老夫人说,只能劳烦四夫人了。”
又催促冯四夫人:“您还是快着点吧,没得叫老夫人久等。”
冯四夫人问她:“老夫人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
那婆子不悦道:“四夫人,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四夫人慢慢道:“老夫人如果是真的病了,做儿女的自该尽心,赶紧给府上叔伯兄弟们送信叫回来陪着,万事也大不过孝道不是?再有……”
她看向冯四爷:“咱们家大姐是太后,当今天子也该称呼老夫人一声外祖母,且陛下一向孝顺太后娘娘,日日探望不缀,如今老夫人身体不适,备不住陛下孝心所致,带着太医亲自出宫来瞧呢!”
冯四爷马上附和:“正该如此。”
那婆子脸色显而易见的变了。
作为老夫人院里的人,她很清楚前者是不是真的身体有恙。
冯四夫人早知道会如此,觑了她一眼,冷笑出声:“若老夫人这病是假的么——”
那婆子不由自主的叫了声:“四夫人。”
冯四夫人反倒不看她了,只问丈夫:“夫君现下官居几品?”
冯四爷怔了下,方才道:“从四品。”
冯四夫人又问:“是在什么衙门当差啊?”
冯四爷已经明白她想干什么了,当下苦笑着摸了摸下颌的胡须:“清水衙门。”
冯四夫人再问:“还有可能入三省为宰相吗?”
冯四爷长舒口气,叹道:“不可能啦!”
冯四夫人便猛地拍一下桌案,但听“砰”
的一声响,桌上的盘子碟子都震了三震:“咱们大姐乃是宫中太后,何等尊贵?大哥更是尚书仆射,当朝宰相!
拔根寒毛都比你腰粗!
人家正经的邢窑白瓷都不怕,你个破罐子怕什么?!”
“真要难看,那大家就一起难看!
大不了我去敲登闻鼓,叫满长安的人都来瞧一瞧看一看,给冯家这事儿评评理!
咱们怕丢脸,别人便不怕?几个臭光脚的,还替人家穿鞋的担心起来了,也不撒泡尿照照,咱们有这个资格吗?!”
那婆子听到此处,已经慌得站不住脚,连声道:“夫人息怒,息怒啊!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
冯四夫人嗤了一声:“哟,你也知道丑啊?!”
继而神色一转,疾言厉色道:“真要是想闹,那咱们就干脆闹个天翻地覆!
我不怕丢脸,但愿府里其余人也不怕!
我有手有脚,嫁过来的时候娘家也不是没陪送嫁妆,离了冯家还能被饿死不成?大不了就叫夫君辞了这个清水官儿,找家书院教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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