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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公主竟能活得好好的,大宫女放下剪子说,这毒蛇也是大发善心了,不曾一口将人咬死,奇也怪也。
我听出她话里有话,便问,你说这是为什么?她将东西收进盒中,想了想说,一口咬不死人,那就是要留到日后慢慢折磨。
我听罢心中一凛,想起程轻所说的一错到底,明白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可我没想到她动作如此之快,隔日便有持兖国公府名帖之人登门拜访,这次来的不是那位之前与我说亲的三舅母,而是我四舅母。
她一见到我便啼哭不停,最后期期艾艾道明来意,想让我主动将婚事退了。
我又恼又怒,背后伤口发痒,即疑心这其中少不了程轻的手笔。
我皱眉问她缘由,她支支吾吾半晌才道,我那表弟——也就是我即将成婚的夫婿,前些日子不幸坠马,好不容易才将断腿养好了些,谁知某夜他睡在书房,烛台竟然无故被打翻,点燃了书架,险些将他烧死,亏得忠仆机警,这才侥幸死里逃生。
这还不算,他在园里赏鱼,莫名其妙就落入水中,又差点做了枉死鬼。
我四舅母就这一个儿子,自然是百般宠爱千般呵护,可爱子无故经此劫难,又一次比一次凶险,她也不得不疑神疑鬼,总觉得是冲撞到了什么。
她含泪道,听闻公主出生时牡丹盛放,陛下命高人为公主看相,那人道公主贵不可言,许是那武曌转世……公主贵气加身,早已不是寻常人能受得起的,我猜正是这个缘故,才令我儿横遭劫难。
说着说着她又要哭起来,我埋头喝茶思索,心想这女人当真是水做的,哭了这么久竟也不歇上一歇,茶也不喝。
但看她模样着实可怜,我便放轻了声音道,退婚放在寻常百姓家中也不是什么小事,更别说是皇家了。
她肩头瑟缩,也不再一味哭泣,抬头瞟了一眼我道,那公主的意思是?我淡淡道,我想到贵府去亲眼看看我那位表弟如今的样子,另有几句话想问一问他。
她惊恐万分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一只逃出樊笼的猛兽,随时都能把她儿子撕碎吞了。
在她摇头之前,我放下打了个哈欠道,或许我见过他之后,就会愿意将这门亲事退了,若不然……我冷哼一声,寡居再嫁的公主也不是没有。
她再三思量,到底是忧心爱子,一门心思想把这婚事退了,便咬咬牙答应了。
我随她去府上见表弟,还未入屋便闻到浓郁的药香,我那位好表弟躺在榻上,又是包了头又是包了手,瞧着好像刚从战场回来。
我命伺候的人都出去,坐在他床边道,起来说话,我知道你是你装病。
他屹然不动,恍若未闻,我冷笑一声,我弟弟从小到大最爱装病,次次都被我识破,随着时日渐长,他装病的本事也越发高明,放在外头也能算是一门手艺了,只可惜碰上了我这个眼毒的姐姐。
我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若你不肯说话,我现在就喊人进来,就说我对你一见钟情,非嫁不可,你若是死了我也愿意为你守节。
他受伤的手猛地一动,我起身说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开门唤你母亲来。
我才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转头看见我表弟一脸恳求,急声道你别去别去。
我又坐回床榻边问他,那些所谓的劫难是不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他是不是根本不想要这门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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