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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准。”
张宽吓唬了一句,站起来脱了身上的T恤,又从那堆衣服里翻出一件老汉衫穿上,把李娟看得眼皮跳了好几跳。
张宽还是张宽,毕业了快一年了,在这里待得似乎还强壮了,至少以前一抬胳膊的肋条不见了,倒真是一块块紧致的肌肉。
李娟看得脸红,可再看看那件老头衫上的汗印子,一片黄一片黑的,汗渍印子一圈一圈的,看着李娟身上也痒痒的,真不知道这是张宽攒了几个月的结晶体。
换好衣服,张宽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盆,“等我一会儿,我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张宽出去了。
李娟一脸质疑地跟在后面。
张宽这少爷还能弄吃的,太让人不放心了。
房子后面一块四五平方的地儿,几排稀稀疏疏的小白菜没精打采的半歪着,中间拔掉的野草早就晒成了菜干。
张宽很小心地把那些干草扔出去,又压着地皮拔了几颗小白菜出来,生怕干裂的土把旁边那些土坷垃也带了起来。
就着刚才壶里那点剩水大概地冲洗一下,递给了李娟,一脸得意。
“看到没有,洗脸洗菜擦身剩的水浇出来的,你没见刚来时穿过一回白衣服,只洗了一回,旁边能围一圈人看着,都把我当祸害了。”
晚饭不出想像是方便面,李娟早看到了床底下摆着整整五箱的康师傅。
“这里好不容易能来一趟车,要不光背,能把我累死。
那些鸡蛋还不够那帮小崽子们吃的。
所以逮着就多买点。”
李娟没吭气,吃里饭盆里的面条,四、五根菜叶子,还有两个卧在里面的鸡蛋。
再看看张宽呼啦呼啦的大口往嘴里吸的面条,鼻子一酸,面条也咽不下去了。
李娟放下了碗,挪到了张宽身边,把头靠了上去。
眼泪霹雳叭啦落了下来。
“对不起,宽子,当时都是我毕业发了疯,才鼓动的你支教,没想到放你到这么一个地方。
我那里虽然不好,可还是要什么有什么,看看你这里。
还说你孵蛋呢,屁都没有,也就只能孵蛋了!”
张宽没吭气,喝了碗里的最后一点汤,问李娟还吃不,李娟摇摇头。
张宽端过李娟的剩面,三两口扒干净,把两个方便面盒子拿出去扔掉了,在没水的地方,这种方便真的是在实用不过了。
谁没个一时兴起的时候呢。
大四那年,他们教育学院弄了个调查,自然灾害中的孤儿应该进孤儿院还是寄养或收养,每个人都有理有据,洋洋洒洒,光座谈会,辩论会开了都不下十几场,老师的论文也乘火打劫,只有张宽每天不是打球就是睡觉,对于这个事,他没说一句话,没写一个字,李娟拿着一撂子文稿兴致高扬地批斗他,他也没有支个声。
谁是对的呢,怎么才是合理的呢。
张宽不知道,不知道就不能乱说,不能乱写。
后来毕业时,李娟作为热血青年,在教育学院提出倡议下贫困地区支教,别人都以为他们想图点什么,各种说法都有,雷声大雨点小,后来应者寥寥,可张宽同意了,并不是他有多高尚,他只是不知道该干嘛。
他爸爸凭关系给他在B城找好了单位,如若不行,可以回去接管手下的暗公司。
可这两样都不是张宽想做的。
张宽原本就不是一个有多大报负的人。
混着,玩着,乐着,似乎就是他最大的目标。
可现在他混不下去了,玩不下去了,乐也乐不下去了。
苏桦的一走了之,不仅仅把张宽所有自信所有的追求一扫而光,还把他所有的激情也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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