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一百年,便知他再也等不到那个姑娘了。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如海分潮一般横亘在他们之间,渐推渐远,直到再也望不见。
而当他终于放弃时,却在天上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容。
楚喻认真地问棣华:“如果你曾经像我这样等一个人,你会认错吗?”
他们之间,明明只有数面之缘,在彼此的生命中只占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角落,可也因为这陡然的相见,又陡然的离别,在往后余生的回忆中一遍遍推演、一遍遍懊悔。
情绪被无限放大,反而成了不可估量的如海深情。
三百年间的记忆里,棣华是不曾这样爱一个人,等一个人的,那么再往前呢?
她说:“我不知道。”
略有不忍道:“我不记得了,但大概我是不曾这样等过一个人的。”
自古真话最伤人,一个人深深的记得,一个人却早早地忘记。
生前身后,都是无缘。
而后,像是为了找补似的,棣华又道:“这位沈姑娘就这样死了吗?她在寺庙住了十五年才与家人团聚,短短几年却又赴死,未免太过可惜了。”
沈云轻十五岁回到沈家,嫁人时应该也还年轻,往后还有大把的人生,怎么不教人可惜呢。
她原来不知爱一个人竟是如此不理智的事。
“不是这样的。”
楚喻却摇摇头。
棣华奇道:“难道还有什么内情吗?”
“内情,倒也算不上,”
楚喻细思片刻,慢声道。
“她死那年,还不到二十岁,说来真算得上花一样的年纪,我们已经足有三四年未见了,中间生多少事,我也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一时也觉得她怎么这么傻,可后来想想,谁又能真正地体恤她呢?”
这样的温情令人动容,楚喻继续说道:
“我那时在军中,接到信已是许久后了,信中只说她殉情而亡,并未详细解释,回到细粱城时白幡都撤了,沈家人还记得我,犹然安慰我不要太过伤心。”
楚喻回忆起那时场景还历历在目,轻声道:“可谁知道她死的时候是怎样的伤心,又害不害怕呢?”
“她是,怎么死的?”
棣华小心翼翼地问道。
“深渊,坠亡。”
棣华拧起了眉头。
楚喻望过来:“你也觉得奇怪吧,云轻她那样一个闺阁小姐,怎么会独自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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