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管锌,我比他还小的时候已经喜欢你了。
至今未变,只增不减。”
管锌仍旧是“嗯”
一声,然后说,“知道”
。
却还是不看靖岳。
靖岳叫管锌的名字,半强制性地掰管锌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管锌能看到靖岳眼里的隐忍和澎湃,十几年都没变,灼得管锌又想躲,靖岳不给,搂得紧。
他说,“管锌,吻我。”
热烈,推进,驰骋。
靖岳盯着管锌看,酥油茶从口入--有些也随颈侧坠入胸膛--每一块肌肤都是一段感触颇深的记忆,即使过去许久他也能想起来一些片段。
终究是贪婪的,越过舍不得。
靖岳的纵横像是喝过烈酒的猎人一样,喝过酒又砸碎酒瓶,于是一块一块猩红的玻璃渣一刀一刀地割在他的心上,仿佛是在告诫他永远留住这梦境一般的虚实,以及,虚实下的人。
如果,可以再绝情一些,是不是可以无此忧虑?如果破碎的不是一块一块的沾着酒气的玻璃而是一块一块的心。
如果一块一块的心可以爱上不同的人而不是执着于一个梦里的浮影。
如果连以上的如果都没有的懂得断情绝欲。
不可能有这样的如果。
想到这里靖岳不自觉地加快了动作,动机不纯,仿佛把回忆里碍事的碎玻璃都撞开,他大概早就知晓,自己绕不开这个局。
绕不开便不得痛快。
管锌的两眼汇聚了五官的全部力量,炯炯的火快要喷出来,于是合上,只感知力量,甘心身心灵被压缩成薄薄一片,不觉痛苦,也再无恶感,接纳,融入,晕眩。
他仿佛看见自己处身这里的冬季,也觉得自己不过是茫茫雪原的一片雪花,落在沉淀的雪路,随便一缕踏入此地的空气抑或是脚印都能轻松地碾他入尘土。
他早该知道了。
他的魂魄在湮灭之前仍旧激勇地盘旋在他与他生前每一所居住过的住所的上空,埔山,新川,贵州,新疆,西藏一圈一圈地,悲喜交织地缠绕着这片被鞭笞得有生疼的记忆的地方,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像是他恍惚间看见的片片坠跌后凋零的雪花,灿烂地渲染过,呼吸过,却也终究难逃此命运。
他早该知道了。
缠绵悱恻会荒芜成黄沙一片,蓝田玉暖也蹉跎了虚无一把,所有的一切都在逼他置身悬崖峭壁,再无退路。
不得不嗟吁这浮生蝼蚁终寻常,任谁都逃不开宿命。
这个,安家落户的夜晚。
破碎即虚空。
反之亦然。
1
太夜了,垂眸,管锌不再看月亮,月光抚不平他陈旧的创伤,回房,关了棚门,靖岳还在工作,管锌走过去,靠近,不发一言,只想静静地陪着。
靖岳停下工作,管锌见状又不愿了--尽管他对以后的事完全可预料,且星点地露出端倪--但到底是不愿意扰到靖岳工作的,靖岳也倔,不依,拢管锌过身,呼吸在管锌的脖颈打着浑浊的节拍,还把作业推到管锌面前,说,“管医生帮着批改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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