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问,公子沐笙黑亮的眸中漾起了淡淡的水波,忽的就朝她眨了眨眼,语重心长,却又别是轻松地说道:“事到其间,道在人为。
有些事既然避之不及,倒不如顺而推之,从心而行。
不论这水有多浑,浪有多大,该淌的终是要去淌。
不然,又如何能晓得这泼天的浑水,到底是能载舟?还是覆舟呢?”
这其间的道理既深又浅,周如水是一点就通了。
却她仍忍不住心中有些憋闷,不由便低低的,失落地说道:“眼见这朝局,咱们周国谁还能有报国之想?劳心劳力的吃力不讨好,阿谀拍马的倒是锅满瓢又满。
换着是谁都会透心凉,也怪不得谢浔连清名都不要了。”
说着,她也知这牢骚无用,便就调皮地望着公子沐笙眨了眨眼,盈盈娇俏地小声问道:“阿兄,您可见过娄九么?”
闻言,公子沐笙缓缓朝她看来,玉冠深衣,叫他的风姿别是雍容。
他浅浅一弯眉眼,半晌,才爱怜地轻轻摸了摸周如水的秀发,淡笑着摇了摇头。
第116章暗潮汹涌
这几日来,因着喜事连连,宫中张灯结彩,贺喜之声络绎不绝。
如此,周如水也不得避免,纵然心中万般不愿,却也不得不去广韵宫向谢釉莲贺喜。
周如水心中分明,原本,她与谢釉莲往日里便是殊途难同。
如今,再因了谢永清的死,两人隔碍更甚。
这次第,她少不得是送上门去碰钉子的。
果然,也全如她所料,她这才一入广韵宫的门,谢釉莲最器重的女官习秋就白白给她了个下马威。
便见习秋见着了周如水连礼也未行,上前半步,便神态桀骜,极是不满地以袖掩鼻道:“虽说娄后皈依以来,殿下无人管教。
然庶母有喜,做女儿的却熏着香来道贺,实是不妥罢?”
这是变相地嗤笑周如水有娘生,无娘教了。
料是早先,周如水或许一巴掌就扇过去了。
却如今这宫城之中,最吃罪不起的还就是谢釉莲了。
周王前段日子虽是荣宠长公主岱敬献的双姝姐妹,然而谢姬一孕,境况就又不同了。
周王老来得子,本就看得重些,早先因了齐姬落胎,周王白白扫兴了一回。
如今这个,合着早先的失落与祥瑞之吉,便就愈发的宝贝得紧了。
这般,周如水若还不晓得多留些个心眼,可是真会有的受的。
遂,小心使得万年船的道理总归不会错。
周如水恼归恼,却是全把习秋的话都当做了耳旁风。
强压下火气,二话不多言地认了错后,便就依旧笑盈盈的,返身回宫去换了套衣裳。
却哪晓得她换过衣裳来又是不对,这次的理儿更清奇,只道周如水换过的这身实太素静,全不像是上门贺喜的。
如此,直哽得周如水眉头一轩,荣曜秋菊的面上半晌才露出个冷笑来。
回去的路上,瀞翠已忍不住低骂了起来,堪堪嗤道:“甚么玩意儿?真是一人得道!
鸡犬都升天了!”
闻言,周如水也有些烦闷,烈日下头走着,小姑子两腮鼓鼓的,颇为孩子气地没好气道:“那也得先得了道才成呐!
道士可不会怀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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